沈瑜白却道:“别想了。”
“那人逃了去,你别怕,都过去了,你身边以后会有暗卫守着。”
她朝窗外望去,透过窗纸,隐隐约约可以看的一丝外面漫进来的浅浅淡淡的白光。
“已然是次日了么?”江稚微有些恍惚。
沈瑜白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是了,你许久不醒,躺在床上极为骇人。”
江稚微伸出手推开他,认真地看着他许久,眉眼弯弯,声音很轻:“官人也先歇歇吧。”
沈瑜白摇摇头:“无碍,你受了惊吓,我也想多陪陪你。”
“官人,您去歇歇吧。”江稚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她嗓音微哑,却字字清晰,“您身子骨要紧。”
江稚微隐隐约约已经要推开他的意思,沈瑜白不再坚持,便叫了兰芷过来陪着。
“姑娘,莫要受寒了。”兰芷蹲下身,替她掖好被子,将炭又添上许多。
江稚微道:“我可能做得了自己出府的决定?”
兰芷怔愣片刻,有些惊愕:“您何必出府,有什么需要的尽数交给我们去做就是。”
“很奇怪吗?”江稚微看向她,眼神清平如水,“以往我也觉得许多事都是顶要紧的,可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翻过一重山,眼前仍是嶙峋的山,起初尚觉刺痛,后来连痛也钝了,而后的而后就会逐渐麻木不仁,江稚微选择逼迫自己生出些火光,驱散萦绕在自己身旁的阴暗。
兰芷劝道:“只是才发生这样的事,外面世道不平,姑娘不如暂且等等,修养好身体再去。”
江稚微缓缓躺下,良久才道:“你且出去罢,我再睡会儿。”
兰芷行礼道:“是。”
江稚微没有睡过去,只是静静躺着。
她躺了不到一刻,便又起身,四顾之后,竟觉这居所陌生得很,仿佛初来乍到,想是得了些好处神智忽然清明了几分,这才头一遭认真端详起这住了许久的屋室。
江稚微心下一横,决意要做些什么,事不宜迟,一刻也耽搁不得,现在就要去。
她起身下床,打开衣柜,里头尽是沈瑜白为她备下的华服锦衣,眼神扫过那些精致的绣纹,她只挑了件自己最素净的衣裳换上,用清水净了面,将长发松松挽起,草草绾成个简单的发髻,待一切收拾停当,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
兰芷见她推门而出,连忙快步迎上前,神色间带着几分忧疑:"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去药屋。”江稚微抬眸直视着她,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浅笑。
晨光透过廊檐斜斜映在她脸上,淡淡的光罩在她身上,江稚微很是漂亮,未施粉黛的肌肤莹润恰似素净的佳玉,素净白皙的脸庞,如同新荷初绽,清水芙蓉,衬得那双眸子愈发清亮,这般貌美,可谓绝佳。
兰芷看着她不由怔愣,眼神里闪过微不可察的黯淡,她垂下头:“奴婢随您去吧。”
江稚微笑着,语气极为郑重:“多谢你了,兰芷,你这般照顾我,我如今无以为报,待以后定会记得。”
兰芷眸光轻颤,眉毛微微蹙起:"姑娘怎的突然说这些生分话?"
江稚微不答,径直朝前走去:“走吧。”
药屋。
江稚微有时无时会常来此小坐,沈瑜白便特意为她辟了间独室,这屋子收拾得极是干净敞亮,临窗设了张黄花梨书案,上头备置了几册她平时翻阅惯的医书,沈瑜白还特意提点过,若缺什么药材需要什么,尽数都要满足。
试药机会难能宝贵,江稚微常是关着自己在这里不眠不休研究药,这毒固然难缠,但凭着这些坚持,到底还是寻到了克制之法,如今毒素蔓延之势已然遏制,再需几日功夫,想必就能彻底拔除这顽毒。
若是无了致命把柄,自己或许也能多做些决定。
江稚微并不希望别人打扰她做事,所以她一向都是明令禁止不许随便进来,身处其位,到底有些主子的权利,加之沈瑜白的态度甚好,她的话好歹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