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翠岐山贼首穆青手下有三名得力干将,一是武行院江覃,武艺高强,常年在外奔走;二是商道院聂行远,算无遗策,经手翠岐山一应大小账目;三是穆妍,穆青义女,虽只负责杂役院相关事宜,但最得穆青喜爱,穆青不在时,山中凡事她皆可做主。
有人说穆妍手段狠厉,毒如蛇蝎,也有人说穆三娘为人爽朗,豪气仗义。
明春虽从未见过穆三娘真容,但就其传言,大抵也能猜到她是个不拘一格,英姿飒爽的奇女子。
眼下,穆三娘身着朱锦金丝广袖长裙,脚踏珍珠绣鞋,容貌娇妍,双颊酡红,挥开身边侍女,带着醉意一步步向李韦秋行去。
她看向李韦秋的双眼缠绵如丝,脚步婀娜,明春心想,原来再行事果决的女子在情人面前也会是如此姿态。
压下心中升腾起的醋意,明春将脸轻轻贴在门上,竖起耳朵,透过门缝,静静注视着房间内的动静。
“秋郎。”穆妍全然不顾在场其余人等,歪在李韦秋身旁的小榻上,朝他柔柔伸出手。
李韦秋则拢了拢早已规整好的衣裳,侧身避开她的手,冷着脸,低声道:“穆姑娘请自重。”
说完他就看向别处,一袭红色婚服愣是让他穿出了为亡妻守节的冷峻鳏夫模样。
穆三娘大抵也是喜欢他这副样子的,也不恼,左手支着发髻吃吃地笑了起来,她指向门外的瘦猴,道:“于掌令说,你这里藏了个女人。”
李韦秋不语。
“那谁,你过来。”穆三娘像是已经习惯了李韦秋这副做派,自顾自朝门外招了招手。
刚将手放下,瘦猴便弓着腰亦步亦趋地到了两人跟前。
他一进来,明春就发现父亲那块扁玉又回到了他腰间素带上。
穆三娘:“于掌令,你方才怎么说的来着?再跟秋郎说道说道。”
于潮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了床榻上。
织金软被已被人叠好放在角落,榻上平滑如整,半分被人躺过的痕迹都无,这一切都与他走前截然不同。
他心中疑惑渐升,暗暗看了好几眼李韦秋。自己分明让人给那丫头和李韦秋喂了足量的迷药,此刻两人皆应倒在榻上才是,可看李韦秋如今这没事人的模样,难不成迷药有假?
也许那丫头已让他转移到别处去了。
于潮眼神一转,换了个说辞:“禀姑爷,杂役院跑了个小丫头叫明春,今日趁护卫不察,擅自进了您的院中,恐怕会与您不利。”
“哦?你方才是这般说的?”穆三娘坐起身,收起笑意,“于掌令,秋郎有一副好性,但我没有。你今日冤枉他,惹他不快,我可要找你麻烦。”
触及穆三娘眼中的怒意,于潮汗如雨下,他心里一边搜寻对策,一边想着若未能成功构陷李韦秋,自己该如何同聂九郎交代。
他伏地结巴道:“小人并无此意,但小人敢用性命担保小人所言句句属实,那丫头。。。。。。那丫头定是藏起来了。”
“三娘,杂役院那丫头心思不纯,之前在杂役院时就有勾结齐王之疑,为了您与姑爷的安危,小人以为,今夜需将这院落彻彻底底的搜上一搜才可放心。”
于潮心想,自晌午后聂九郎就派了人手守在这进院子的两处出口,那丫头若离开了,他们定会来报。他握紧拳头,打算赌一把。
“于掌令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穆三娘扶着侍女从小榻上起身,先走到瘦猴跟前扶他起来,又慢悠悠地踱回李韦秋身旁,轻抚了抚他的衣袖,“秋郎,我并非怀疑你有负于我,你知我的,在我眼里你的安危最为重要。”
李韦秋负手而立,静默半晌,看着瘦猴笑了。
不知怎的,于潮心里有些发怵,但得了穆三娘的准许,他也不怕李韦秋什么了,朝身后招了招手。
明春眼看一行人就要过来她所在的偏厅,内心惶然不知该如何打算,却见穆三娘忽然拦住要搜查的随侍,道:“你们到院子里搜去,秋郎的房间,我来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