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发生的澜沧之战……
世间竟有元丹损毁还能活下来的人……
“你们不去领鞭刑还等着干嘛?”云冷玉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要我亲自掌刑?”
“弟子这就去领罚!”众人连忙拱手行礼,仓皇离去,生怕慢了一步。
姜盈看着人群末尾的那道身影——谢闻晏因受伤动作迟缓,只能小步往前。
“他也要去吗?”她的手直直指向那道孤寂的身影,问云冷玉。
谢闻晏的脚步应声顿住,背影僵硬了一瞬。
“师姐,他可是被打的那个,凭什么要受罚!”姜盈几步就冲到谢闻晏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不准他去受刑司,“他再受刑可能就活不了了!”
云冷玉的目光看着他二人:“不止是他,连你也要去掌门面前请罪。”此话斩钉截铁,毫不留情。
不仅违抗掌门之令,不管不顾地私自下了青冥峰,还同一些外门弟子斗殴这等污糟之事搅和在一起,岂能轻纵?
“可他没有做错什么!”姜盈迎上云冷玉的目光,声音激动,微微发颤。
谢闻晏静静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少女。她瘦弱的身形,像一株迎风不肯弯折的细竹,哪怕弱小,也要保护别人。
就像十一年前那样……
他忽然抬手,并非推开她,而是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臂膀,轻声道:“多谢师姐今日出手相助。”
言罢,谢闻晏才转身面对云冷玉微微颔首,姿态不卑不亢,“此事因弟子而起,弟子自当领罚,可姜师姐只是一时情急义愤使然,切勿因弟子之过,让师姐受罚。”
“她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冷酷、决绝,果然是执法堂最年轻的掌刑典正。
谢闻晏的喉结极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他知道,再多言无益,反而会适得其反。他最后看了一眼姜盈——
那眼神极其复杂,夹着几分歉意、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
他沉默转身,往受刑司的方向去了。
*
云冷玉走在最前,姜盈被两名弟子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一路被“护送”到一座大殿前,匾额上写着“天衍玄极殿”五个字。
刚入殿内,姜盈便感到一阵强大威压,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朝她涌来,那力量压得她无法呼吸,她强忍住想要跪地的冲动,鼻尖一热,竟然流血了。
而后殿中正前方漾出一道白色涟漪,那涟漪如水般扩散出去,瞬间令姜盈倍感窒息的感觉消失了。同时上方还传来一道声音——
“诸位,姜师侄重伤初愈,先天根基损毁殆尽,如今元丹已碎、修为尽失,神魂孱弱更甚于初生婴孩……”
姜盈寻声望去,只见大殿深处矗立着数米高的莹白玉阶,玉阶之上,八张玄玉宝座呈扇形分布,其中七张已有人端坐,唯有一张空悬。
中央宝座上端坐之人,须发皆白,面容却仿若凝固在四五十岁的壮年,他便是如今太虚剑宫的掌门人——梁达海。
只见梁达海开口道:“尔等修为通玄,一举一动牵引天地气机,周身道韵流转间引动的天地灵压,于凡俗之躯而言,亦如千钧山岳临顶,请诸位收敛心神。”
梁达海话音落下,其他六人眼帘微垂,刹那间,殿内灵压骤然一敛。
云冷玉在此刻行礼,上前道:“启禀掌门、诸位长老,弟子今日巡视,恰见姜盈师妹不顾身体未愈,私自出青冥峰,还搅入其他弟子斗殴之事,弟子不敢徇私,特将其带回,请掌门和诸位长老决断。”
一手持金葫芦,身着紫衣的紫炎长老开口:“姜师侄,你重伤初醒,这十几年宗门为你耗费了无数天材地宝,才将你救醒,若因你一时贪玩,再生意外……”
他的语气陡然加重,“倘若等到师兄回来,发现我们没有照顾好他的女儿,让我们几个如何交代!”
梁达海顺势接话,语重心长道:“正是此理,为保你万全,还是将你送回青冥峰。青冥峰灵气充沛,正好便于师侄重新修炼。等你筑基以后,便能自由出入山门了。”
听起来全是好心,可她如今元丹已碎,即便修炼再多的灵力,也会如同一个筛子一样从她的身体里漏掉,怎么可能再次筑基,明摆着就是想要软禁她。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看着梁达海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睛,有一闪而过的炽热和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