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舱狭小,水涨得比秦致他们想象得还要快,不过瞬息,便已淹没到了小腿。
而竹板还没有松动的迹象。
船舶已经靠岸,片刻的安静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和说话声。
“于监,您看看,我这转运文书都有,货物一具一致,绝对没问题。”
没有回应。
只是甲板上多了三四道脚步声,随之传来翻箱倒货之声,一片杂乱。
“哎,这是出了什么事儿,怎地今日查地这样严,就连方刺史和王巡按都给惊动了?”
“你不知道?”一道男声终于回应道:“这几日本是宸阳长公主的寿宴,可就在今日的野猎上,竟丢了两名将军之子!”
尖锐的男声吃惊道:“怎会有这等事!?”
没有回应,只是翻倒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一阵脚步离秦致暗格之上的竹板愈来愈近、愈来愈响,直到停在了他们头顶。
“你这压舱石后面可有东西?”
秦致和裴止二人就在暗格之下,水已浸没到了她们的腰,二人紧紧贴在一起,被水浸湿的布料相互粘腻着,彼此的体温和呼吸声一样清晰。
裴止想要退开,却被秦致以为他要现在冲出去,一手将他拦腰拦住,贴得更紧了。
秦致耳语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竹板还未松动,她们贸然出声,也许能让那些巡查的官员听见,可那些黑衣人就在附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手,她们若不能乘他们不备制造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仅他们自己逃不掉,还会误了那些官员的性命。
裴止现在却根本没想这些。
秦致的体温很高,在冰凉的水中反而更加明显,甚至让他有了一种被灼烧的错觉。
尤其是秦致还贴在他耳边说话,热气钻进他的耳心,像是能将他烫伤。
裴止没有解释,只是僵硬在了原地。
秦致以为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又仔细去听上方的动静。
不知是哪个官员问了一句压舱石后的话,秦致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生怕那些人突然发难,动起手来。
裴止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却不是因为紧张。
好在那些黑衣人没想着来硬的,也做足了周全的准备,听见那官员发文,也丝毫不紧张,自然地挪开了几块石头,笑着道:“方刺史您看看,什么也没有。”
说完,还不忘拍上两句马屁:“方刺史如此尽心尽责,想必高升也是指日可待啊。”
也不知道那刺史如何回应的,只听见又一阵脚步声,船身一个晃动,又在河面上动了起来。
秦致和裴止磨了半天的鱼胶,竹板终于有了轻微的松动,但想要就此推开暗板,依然是不可能的。
小船已经开始行驶,秦致停下动作,突然道:“脱衣服。”
一片漆黑中,秦致看不见裴止的表情,但她就是知道,他的表情一定是带着莫名其妙、又依然冷淡的古怪。
她无语道:“脱衣服、浸水!”
乘现在水还没退,用水把衣物浸湿,卡进鱼胶的缝隙中,说不定就能撬开暗板。
半晌,秦致才听到裴止幽幽的回应声——一阵脱下衣物的摩挲声。
然后就是裴止淡淡的声音:“离远点。”
秦致翻了个白眼,“这暗舱就这么大小,你想我退到哪里去?更何况,就你这身材,你脱了衣服又怎样,难道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