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人是不是也被慕青恐吓着取了血?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害怕,更不能不害怕。她努力激起自己愤怒的情绪,故意抖着手夺过桌上匕首,整个人从窗户探出去,发狠似的从那棵琴叶榕上绞下一片枝叶,丟回桌上。
“颜色深绿,幼叶蜷曲,部分叶片有烧边现象,慕青公子,你看,这些都是很典型的营养过剩的表现。我证明了。”
“奴婢只是身份上低您一等,但我们身上流的血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人。”
江哀生语气可以说的上的是冒犯,她说这句话时是真的生气,反正看慕青公子的性格也不是她一个丫鬟说两句好听话就能讨好的,倒不如实话实说。
她真的懂花,有知识和技术的人才是多么重要的资源,慕青要是个聪明人,就不该跟她计较语气。
更何况,这个朝代的奴婢地位地下,没有人权,要是惹毛了主人被打杀是常有的事情。但慕青是个例外,慕家的奴婢除去犯下重罪报官后按律处死的外,没有被私下杀害的。
哪怕是为了维持住名声,她也是安全的。
但慕青既没生气,也还是没信江哀生的话。他摸了摸剪下的枝叶,又拿到手里仔细对照着看了,半晌抬起头来定定看着江哀生,像是认真思考过后心中仍有不解困惑。
“你跟我来。”
他起身往卧房后面的小门走,江哀生连忙跟上,一出来便看到眼前的空地上种了很大一片月季。
这些花品种不尽相同,五颜六色,花型各异,不仅开得都很艳丽,枝干上上的花也生得密集饱满。
“这些花是入京贺寿用的,你觉得如何?”
江哀生点头认可:“开的很好,做个配饰够了。”
慕家是商贾之家,做的是植物香料一类的外贸生意,在西域等地多有门路。
只可惜这个朝代严令商人不得科考,有钱却无权无官,捐了不少银子才得了这么个进京贺寿的机会,指着搏一搏能得京中贵人青眼,有些什么机遇。
植物不值钱,至少做寿礼是远远不够的。入京贺寿,这些花不过是起到了一个展示的作用,打响名气,让大家知道慕家做的是什么生意即可。
不过这个慕青公子似乎并不太热衷于经商,只因为家中祖父母年老,他又父母双亡,要想家业不被叔伯姑母瓜分殆尽,他就只能主动担起掌权人的位置。
京中水深,想靠这次贺寿的功劳在族中立稳脚跟,风险极大。
这人是个赌徒。
“江哀生,这些花为和没有嗯,营养过剩?它们和那棵琴叶榕浇的血一样多,只不过昨日浇的还是我院里婢女的血。”
察觉到慕青看向她的目光,似乎是在等着江哀生承认婢女和主子的血高低不同贵贱有别。
她深深吸了口气,很诚恳地试图解释:“盆栽和土栽不能一起比较,就像血浇过这些月季花就渗入地下了,土壤里营养物质的浓度不会那么高。更何况月季是有名的肉食性植物,它们对血肉的需求量远高于琴叶榕,所以没有出事。”
有些话和家中的花艺师傅林三说得不谋而合,慕青闻言若有所思,却也没再说信或不信,他说:“我会去验证。”
“那么依你看,要想这些花生得好,还要再接着浇血么?”
江哀生顿下去,敲了敲月季的主干,斟酌着到:“可以按之前的,五日一次。”
话刚说完江哀生就察觉到了不对,为什么要顺着那个人说的浇血,直接往土里埋肉堆肥不好吗?
江哀生把这个提议和慕青说了,慕青摇了摇头,摘了手边鲜红色的花递给江哀生:“这花叫‘美人血’,进京送礼,也算是个噱头。”
摘下的这朵美人血已经开到最熟,马上就要谢了。即使这样拿在手里也让人心生欢喜,花是很漂亮的植物。
江哀生感谢这人不仅认真听了她对这些月季的分析,还愿意和她解释必须浇血的原因,她诚心实意到:“谢谢公子。”
“但是啊,慕青公子您相信我,埋肉的效果可比姑娘们的血好多了,进京了就说这花是用人血养出来的呗,具体用没用,谁知道?您说是不是。”
“大胆。”
慕青勾起唇角,真心实意笑了。
“这可是欺君之罪。”
江哀生看着他眨了眨眼,也笑:“奴婢不敢。”
“明日起你帮着林三养花吧,我不用你贴身照顾。记得帮我把那棵琴叶榕救活。”
慕青说完便回了屋,摆摆手示意江哀生可以退下。
江哀生放松下来,施施然就退下,却在替他阖门的时候被这人一句话吓了个半死。
他说:“从小在水上生活的渔女,为什么这么懂草木种植?江哀生,希望下次你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