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节定在大后日,从这赶去时间绰绰有余。江哀生劝他再待一日,马上受累,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慕青拒绝了,他说千秋节虽然在后日,但慕家的商队是受邀来京,就在今晚。
慕家京城的人脉倚仗,在连翠楼设有宴席,京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商人都会去。
而慕家人有几个能去宴上,货物有多少可以在京中售卖,让利几成,都还有待商榷,就等着今晚定夺。
无法,江哀生只好答应即刻动身回京。
山路窄小仅容一人能行,于是下山路上江哀生还是和来时一样,不近不远跟在慕青身后。
只是和先前不同,这一路上江哀生看得心惊肉跳,山路陡峭难行,她生怕慕青就这么昏迷了从马背上被甩下来。
为了让慕青提起写精神,她特扬声找他搭话。
“公子?您和我讲讲慕家这个所谓的关系呗?”
慕青见她似乎真心实意想知道,此刻闲来无事,便耐起性子从头把“贺寿”这一事的缘由和她慢慢说了。
今年是皇帝六十大寿,再加上前不久边塞骑兵战败退兵,和大昭纠缠了四五年的战争sy顺利结束。
大昭作为战胜国割地赔款获利良多,也不必再担忧连年战火劳民伤财。
这等天大好事,刚好撞上了万岁爷寿辰当月,立刻被底下人吹成了是皇帝的功劳,因此这寿辰自然是要风光大办。
不仅九州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邀了来,还向各个番薯国也一一发了贺寿信函。
江南地区的商户自然也有收到邀约,本来该是京中消息传来,再从中筛选竞争一家出来入京贺寿。
而京城中负责传达组织江南地区此事的商户恰好和慕青祖父有旧交,天高路远,消息传到的时候直接就成了慕家受邀入京。
对方冒这么大风险让慕家有资格进京,总不可能是因为想要叙旧。其中让利几何,还真是有得掰扯呢。
听到这江哀生突然意识到,从边塞大捷至今已经三月余。
这么一邀请一大圈的架势,皇帝生日早过了不知道多久,这场千秋节的政治意义看起来远大于庆贺生日本身。
那这位元晟帝又是怎样皇帝呢?圣贤?威严?庸碌?
“算是皆有之。”
江哀生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慕青还就真顺口答了。
“元晟帝登基这四十年间昭国没出过什么大事,偶有小的灾害战乱也一一顺利平了。可他这些年来也没有什么大功绩,不愿改革,事事皆沿用祖制,为人刚正且迂腐。”
从来都是乱世出英雄,要想从这样的人手中建言献策谋求利益向来是最难的。
想到这,江哀生突然笑出了声。
两人并肩穿行于山间风雪之中,周身寂寂,十里无人。
她说:“您胆子真大。”
他问:“事实如此,又如何?”
江哀生甚至能想象出他说这花时理直气壮坦然自若的嘴脸。
她刚才忘了,这位慕青公子可是敢在圣贤书上头质疑三纲五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