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承明阁的时候并未让人通传,待宫娥悄声打帘,并入屋内。
薛婵坐在书案前临摹得认真,身边只有一个低着头默然磨墨的丫头。
云生听着门口的动静抬头,正巧撞上薛贵妃和皇帝进来。
她忙要提醒薛婵,薛贵妃先摇了摇头。
云生立刻低下头,看着还在画画的薛婵露出紧张。
待到最后一笔画完,薛婵搁笔抬眼。
书案几步外站着薛贵妃和个青袍男子,她一怔,只与薛贵妃对视一眼便立刻起身行礼。
“请陛下娘娘安。”
皇帝:“不必多礼了,起吧。”
“谢陛下。”
薛婵退出书案,立在一侧。
皇帝则走到画前看画。
他看画,薛婵也悄悄打量他。
此时的皇帝不过三十余岁,正值盛年。纵使一身家袍,同薛贵妃低低的交谈也随和。然而皇帝依旧是皇帝,何况还是个少年登帝,称得上文韬武略的皇帝。
屋内陡然安静,惟余炉碳燃烧声,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良久,皇帝拍了拍薛贵妃的手笑道:“朕方才在贵妃处,看了你的画,倒是很有你父亲的风骨。”
薛婵低眉,又行了一礼:“陛下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皇帝只是淡淡道:“朕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
薛婵心一颤,衣袖下的手攥在一起,轻声道:“臣女谢陛下夸赞。”
薛贵妃走到她身边,淡淡一笑,薛婵的心放松不少。
皇帝抚过桌上摊开的画卷,语调随性平和:“听贵妃说,你十分欣赏周拂?”
薛婵走近了一点,低着头道:“父亲十分喜欢周拂,在家中更是亲手教授画法。臣女耳濡目染,一直仰慕。今日入宫,见到真迹,才觉所言不虚。”
她悄悄调整呼吸:“只是臣女年纪尚轻,临摹的也就那样。”
皇帝低头看她的画,抚慰道:“朕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周拂的临摹之作,得其精妙者少之又少。周拂之作,本就画法奇特难习。你小小年纪,能有五六分,已经很是不错了。”
“你确实,很有天资。”皇帝抬头,目光落在薛婵身上,又沉了一些,“上天予你资质,可莫不要荒废了才好。贵妃与你父亲如此,你可不要辱没了才是。”
薛婵听此话,立刻要跪地。
薛贵妃伸手将她一揽,没好气道:“陛下别开玩笑了,她都要吓死了。”
皇帝抬脸见贵妃嗔怪,神容颇为生动。再一转眼,又见薛婵深低着头,极其紧张。
他粲然一笑,笑声爽朗:“好了好啦,朕不说就是了。”
薛婵从薛贵妃身边走出来,敛裙跪地叩首,正声。
“臣女自幼得父母悉心教导,又得贵妃娘娘厚望。今日陛下鞭策,万不敢忘。日后必当勤勉自持,以从父母志,绝不负陛下娘娘之期待。”
皇帝露出几分赞许:“你,很好。”
“我回来啦,看我摘的梅花好不好看?”
程怀珠本笑容灿烂进来,见到殿内景象,“扑通”一声跪地叩拜:“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