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君自嘲一笑,“我原以为,既已没入贱籍,过往种种还是忘了为好。但这十年来每每午夜梦回,我发现自己还是很想知道,我在哪儿出生?我的母亲是谁?我的家人、朋友又在哪儿?”
“介儿,你在吗?介儿?”一阵敲门声传来,还没等白云介反应过来,姐姐又推门进来了。“你不在新房里好好呆着,怎么藏到了这?”
“姐姐,我和两个朋友有事要聊。”
白云央先是看到陆绍铭,不知妹妹与他私会在此,意欲何为。“这,陆先生也在呢?”
陆绍铭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行了个礼。
看到妹妹身边的神秘女子,白云央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这位姑娘,好生面善。”
“夫人您好,我是青川君。”
白云介急忙纠正,“姐姐,她是自青。我小时候的朋友,柳自青。”
白云央先是一脸惊异,后又连连点头。“怪不得,我说这位小姐一眼看上去,怎么和我记忆里的徐夫人那么像。”
“徐夫人是。。。。。。”
“是你的母亲。”白云介解释道。
“我娘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白云介看到了她眼中那一分没有藏住的悲伤。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我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的过去,我也会帮你一一找回。”
白云央不解其中缘由,便问:“姑娘这是。。。。。。”
陆绍铭在一边解释道:“十年前不幸失忆,没入贱籍。也是机缘巧合,陆某先后结识了两位姑娘,见她们戴着相似的玉坠,这才促成一段姐妹相认的佳话。”
“原来如此。柳姑娘当年落水失踪,是横亘家妹心中十年之久的心病。先生好心助其久别重逢,实乃成人之美的真君子。”
青川君、白云介亦起身好好答谢了一番。陆绍铭虽开心二人相见,但想到刚刚得知白云介自小便要嫁给林泊舟之事,又觉得如此忙活半天,终究是给心系之人做了嫁衣裳,不免酸涩起来。
众人本打算回到前厅吃酒,谁知又一阵东风盘旋。先是吹灭了院内不少烛火,又刮倒了林家喜宴搭设的凉棚,黑黢黢、乱哄哄,不少宾客见天气不好,陆续归家了。
白云央见此情形,遂问二位贵人今夜打算如何落脚?一个说要回到自己的画舫上,一个说叫小厮随意寻个住处。谁知过了一会儿来回,一个说船上不安全不能住人,一个说客房已满无地可去,皆不能遂其心意。
白云央暗自思忖,邀请陆绍铭前往白府小住,父兄自是热烈欢迎。但是柳自青,她既已成歌妓,父兄自然避之不及,怕是难办。可是为了妹妹,还是要争取一番,遂问道:“要不二位随我一起前往白府暂住吧?”
白云介担心好友尴尬,说道:“陆先生有父兄照拂,问题不大。但是自青,还是随我留在林府吧。”
“还是跟着我住吧。”白云央说。
白云中刚巧经过,听到此事,当即反驳:“这位青川姑娘,我知道,江淮名妓嘛。白云央,我问你,白家几时允许歌女进门了?你这不是在败坏我和父亲的名声吗?”
白云央没想到哥哥拒绝的如此干脆,忙解释道:“水边风大,只是让她暂住一晚。”
白云介则为好友争辩起来,“大哥哥你在说什么?她不是歌妓,她是我的朋友,柳自青。”
白云中并不愿理两位妹妹,转身去向陆绍铭示好。
“陆兄今日来得突然,也没找到机会对饮。不过无妨,林家的酒不好吃,白家有更好的。恳请陆兄赏光,同我一起移步白府吧。”
陆绍铭正欲答复,谁知林泊舟一脸醉态的飞扑而来,勾在了陆绍铭肩上。
“大哥哥此言差矣。今是林家做东,哪有不留贵客的道理?我必为陆兄准备上好厢房,热汤沐浴,消疲解乏。不劳大哥哥费心。”
白云介不知道林泊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抬头望去,只见天地混沌,树木折腰。忙催促兄姊道:“哥哥姐姐快与父母家去吧!这风刮的颇怪,似有飓风之相。若是再晚些走,就算坐在车里,怕是也不安全啊。”
正说着,一阵阵东风卷着砂石、断枝袭来,刮得众人巾帽飞扬、钗环凌乱,皆是一幅自顾不暇的模样,哪里还有力气谦让。白家兄妹只道妹妹说的极是,偕同家人登上马车,立即回府了。
陆绍铭原以为林泊舟还醉着,并不想与他多言语。谁知进了房间只剩二人,林泊舟却恭恭敬敬地向他作了个揖。
“感谢陆兄为内子寻回挚友,解她一大心事。先前多有得罪,是贤弟之过,在此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