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学艺只为自娱,不为卖弄。”
这句话好像一根针,扎在了青川君的心尖上。
她清楚地记得刚到碧桃院的那一年,因为掌事嬷嬷不满翾娘花了二两银子买下了她,处处受到排挤针对,每天只能饿着肚子给全院人浆洗洒扫的日子。
她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明白为什么嬷嬷那么讨厌她。
模样不算出挑,身子时好时坏,连性格也是古怪乖戾的。在这样一个为达官贵人“养马”的院子里,每一笔投出去的钱,都要用在最好的刀刃上。而她,不行。
但翾娘不这么认为,她甚至贴上了自己的赎身钱,也要赌一个未来。
或许是为了生存,为了报恩,也可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她把自己压了上去,拼命学习着那些风雅之事,吟诗作画,双陆拆白,轻歌曼舞,操琴拍曲。。。。。。
一开始,大家惊异于她极短时间内速通的天赋,为什么次次都能拔得头筹。
后来,懂行的人看出来了,这明明是个好人家出身的女孩儿,甚至先前接受过不错的闺阁教育。
如果不是一朝不幸流落风尘,必会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养大,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嫁给心爱的男子,成为正经人家的主母,过上体面顺遂的生活。
这不就是白云介的人生吗?
为什么明明最初站在同样的起点,如今却是南辕北辙了?
一股混杂着痛苦、不甘、厌恶、嫉妒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感觉一阵恶心。
“自青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青川君在风月场上混迹多年,早已学会了强行吞咽情绪。但这一次,她发现自己无法抬起嘴角。
“你以后,还是叫我青川吧。”
白云介的眼神中划过了一丝失落,她没有说话,只是示意青川君坐上马车。
明明刚刚再次许下义结金兰的誓言,却在这一瞬间,两颗心的距离像银河一般远。
沉默良久,白云介从楠木锦盒中拿出一幅画卷,展与青川君看。
“这是?”
“鸳鸯湖送别图。”
此画明显比那幅美人图粗糙了不少,虽然笔调稚嫩,设色单薄,但完整还原了一次送别场景,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神态、动作。
孟柳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鸳鸯湖水深百尺,不及云介送我情。
看到画卷上的题字时,青川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丁卯年九月初十,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柳自青的日子。。。。。。”
像是由一种本能驱使着,青川君纤细的手指划过画卷,指着那个梳着三小髻、举着包袱的女孩儿说道:“这是,我吗?”
白云介点了点头,“当年柳自青交给我的包袱里,便是你今天看到的东西。”
“千千和话本?”
“对。”
青川君的手指向左平移,在一个梳着三绺头的妇人身上停了下来。女子身穿天青色斜襟长衫,只在衣领处绣了几枝翠柳。身形袅娜,气质温婉,正一脸慈爱地看着。。。。。。
那个举着包袱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