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一早,瑶琪早早梳洗打扮,换上孟宛君为她准备的石榴裙前去请安。见女儿短短休整后恢复了气色,夫妇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阮仲韶不禁赞叹,虽然女儿只有十一岁,却出落得如同当年初见爱妻时一般,气若幽兰,丰姿冶丽。再看女儿缓缓走来,袅袅娜娜,柔美飘逸。又听女儿声音,如娇莺初啭,闻之荡漾,但言行举止间又尽显闺秀风范。
他暗自想,大姑娘琳琪和二姑娘瑢琪虽也很好,但和三姑娘相比,到底平凡了一些。这十年,弟妹把瑶琪教得真好,但转念一想也因此错过了女儿成长,又有些遗憾。
晌午,孟致君和章乾知抵达阮府,与其同行的还有章大人的第三子章平旭。阮家大开筵席,好好招待了一番远道而来的客人。章大人得此款待,倒也受用。
觥筹交错间,秦沅沅瞧着大家的神情,都洋溢着看见金童玉女般的幸福笑容,显然这门亲事是要成了。但瑶琪倒是对章平旭不咸不淡的,只是点头之交,与在惠泽时的活泼烂漫相去甚远,显然并不怎么喜欢和这个男孩相处。
秦沅沅打鼓了一阵,先是想到瑶琪怕是还沉浸在那场惊险中,不能像从前那样应对新人。又想到二人年纪尚小,一切皆可培养,思虑过度没有必要。况且自己不过是个养母,瑶琪的终身大事,还是得靠阮仲韶来定夺,便没同任何人提起自己的担忧。
晚间,孟氏夫妇终于得空说上了几句话。孟致君因吃多了酒兴奋得紧,一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回到房间后,直冲着秦沅沅就扑了上来。
“沅沅,这桩婚事我做得好吧?我看今日章大人那合不拢嘴的样子就知道,这事一定成了。”
数月不见,秦沅沅并没有原谅夫君的意思。她很排斥这种身体接触,直接后撤一步。
“夫君这是满意从此与章大人成为亲家了吧,连带着仕途经济也有着落了。”
这一撤让孟致君差点摔了个跟头。他没有在意,笑了一下,摆起手来。
“何必这样说,这桩婚事定下,于姐夫亦有助益。你看他们不也满意的很吗?不过,我怎么瞧着今日瑶琪总是不大开心的样子。。。。。。”
秦沅沅想到孟致君一心扑在章大人身上,哪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样的生离死别,忽然神伤起来。
“对了,我让你带来的两个箱子,现下在哪儿?”
不提嫁妆倒不打紧,一提反而让秦沅沅应了激。
“夫君莫要问我,快去问问官府才是。”
听到官府二字,孟致君仿佛一下子醒了。他摇晃着妻子的肩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秦沅沅冷笑道:“你女儿差点死了。”
听了事情经过,孟致君原地捶胸顿足了半天。
“该死!真该死!我北上燕都,为的就是保一方天下,可如今却连女儿都保护不好。”
秦沅沅暗自想,自己一介妇人,都知道近些年不大太平,江南诸地一直有流寇作乱。而精通剑术的夫君却不知道守护妻儿才是第一位,总想着好男儿志在四方,岂不可笑?
成婚这些年,孟家人丁稀薄,高堂早逝,无人照拂。夫君虽不事生产,但好在继承了几十亩良田,却为一朝潇洒悉数散尽,让她们孤儿寡母被迫过上坐吃山空的生活。自己脸面又薄,不愿接受亲戚接济,只能处处精打细算。哪会想到有些钱财本不该省,如果早下决心,请了标客傍身,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罢了,明日我会去徐三娘子府上亲自谢罪。毕竟因为我,才欠了人家两条人命。”
阮府门口,秦沅沅迎面撞上了官府报信的差人。两个水贼已经羁押至大牢,正等待着知县大人裁决,丢失的三箱财物也找到了。
章大人仍在府中,贸然抬回三箱财物,难免不会被人察觉,还要多做解释。
秦沅沅思前想后,没有知会任何人,独自前往县衙领了徐雨贞的财物,前往她姐姐府上。
徐雨平夫婿姓常,是个账房先生,日子本算岁月静好,但自她害病以来,散尽家财也不得治。如今得知姊妹被害,病情更是急转直下,只吊着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