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儿,”清亮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丝寒意,“爹教你个道理——”
他猛地松手,少爷又一次重重摔回水里。
“人凳,”一缕春抬脚,毫不留情地碾上对方试图撑地的手指,笑声中带着咬牙切齿,“得这么当!”
空白盗帖拍地在肿脸上,一缕春弯腰捡起玉佩,沾着雨水就写:
【乖儿子:
今天先收点利息,
来日再会。
汝父春留】
雨水哗啦啦地打下,朱红大门吱呀一声,眼看要被推开,一缕春拉起泥水中阿九的手,“还愣着干嘛?跑啊!”
雨水,马车,倒地的人们被甩在身后,一路上,阿九都很沉默,直到回到破庙。
雨已经停了,破庙地上积着大大小小的水洼,菩萨好像也沾了水,斑驳的颜料剥落,显得狼狈了许多。
只有烦闷的虫鸣响着。
一缕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怀中掏出个同样裹着油纸的小包,递过去,声音刻意放得轻松:
“喏,刚买的栗子饼,还热乎,先垫垫。伤着没有?我帮你看看……”
“你疯了吗!”阿九猛地挥手,栗子包“啪”地摔在地面上,“那是户部尚书独苗!”
一缕春扯下湿透的蒙面巾,试图笑得像往常那样轻快:“正好偷他家宝贝……”
“偷?”阿九的声音突然拔高,“凭你这三脚猫功夫?”
她踢翻供桌下的蒲团,“今日踹人爽快,明日飞龙卫围剿呢?后日被抓住砍头呢?”
她抽出袖中柳叶刀,钉在案桌上,刀身在月光下流动着银光:
“真当自己是大侠?你连我袖里藏没藏刀都看不透!”
少年眼底笑意冻住:“所以活该你跪着?”
“跪着会死吗?”阿九揪住他的衣襟,眼里淬着冰,“这么想当菩萨,十年前我跪着爬过尸堆时你在哪?五年前我跪着舔泼洒的粥水时你在哪?”
她抬头看着一缕春,他低着头,头发散在眼睛前,神情看不清,“现在你终于跳出来了,说一些屁话!”
“我……”
阿九咬牙打断他:“你什么你,不会真以为你能成为怪盗吧!
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哪条臭水沟里了!
好极了,现在得罪了户部尚书,我们的老巢也迟早被发现了,我看你怎么办?
一缕春,我告诉你:这个蠢得要死怪盗游戏,我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