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几人被挤得纷纷跌倒,紧密的队形终于出现了缝隙。
一缕春乘机往墙上一蹬,一道风声,裹着铜皮的木棒劈头砸下。
来不及转弯了,眼看要被砸落在地,一道灰扑扑的身影向前一跃,垫在铜皮木棒前面,一缕春后面。
闷哼在耳边炸开,一缕春往墙上一撞,跌了下来,旋身接住人,他瞳孔震颤,几乎要叫出声,“阿九?!”
阿九软软地靠在他的手上,脸色苍白,眼睛半睁,一缕春感到手中湿润,借着火光一看,竟然是鲜血。
“怎么让他钻进来的!”护卫长骂骂咧咧。
一缕春脊背发寒,手脚冰冷,面罩下嘴唇抿得死紧,他不明白阿九是怎么找到他的,这里明明这么危险。
他可以接受自己销号,怪盗梦碎,也决不接受阿九死在自己面前!
系统的体力值依然是刺目的鲜红,可是他已经没有再看了。
怒火和恐惧在心中鼓动,心脏将血液泵入到他早已无力的手脚,一切在眼中都变得缓慢起来,他甚至听到了远处的蛙鸣。
夺棍,跃起,劈下,扫棍,抽刀,刀光在他绿眸中反射出一瞬寒芒。
护卫们手中一轻,铜棍纷纷裂成两截。他们脸上的表情仍停留在志得意满,脚踝却被大力一带,纷纷跌倒,后脑勺撞在人上,地上。
一缕春一只手抱着阿九跃到墙上,指尖的金蚕丝几不可见。
“哎呦!啊!”这时,声音才纷纷响起,一片哗然。
一缕春冰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抱着阿九转身离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雨后雾气深重,月亮都被遮掩,天色漆黑。
一缕春穿梭在浓雾中,风呼呼从耳边刮过,脸颊冰凉。
长街黑深,他奔行在雨天湿滑的瓦片上,长着苔藓的墙壁上,积着水洼的青砖上。
一步也没有滑,一步也没有错,以精准的直线往破庙奔去。
一缕春像一阵裹着寒气的风,撞开了破庙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激荡的情绪和剧烈的运动过后,是潮水般涌上的疲惫,无尽的绝望感从心中涌出,让他想呕吐。
身上的夜行衣湿了大半,沾着池水的腥气,左袖,后背,腰侧被刀锋,利箭划开了一道道口子。而在奔跑的途中,手上抱的阿九已经没了呼吸。
庙里一片死寂,比他离开时更加破败狼藉。
供桌彻底散了架,蒲垫泡在积水里。地上那个沾满污泥的油纸包,静静地躺在原处,像是被抛弃一样。
他缓缓地将软塌塌的阿九放在干燥的地上,扯下蒙面巾,随手丢在一边,靠着冰冷斑驳的墙壁滑坐在地。
身上被箭矢擦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心里某个地方也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又冷又涩。
他闭上眼,临走前阿九愤怒的指责、失望的眼神,还有最后苍白的脸色,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轮番上演。
赢了赌局又如何?剃了那混蛋的头发,把他踹进臭水池又如何?
这空荡荡的破庙,这冰冷的夜色,还有躺在眼前,冰凉的阿九,都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胜利”。
疲惫,茫然,和一种深沉的沮丧像寒冷的湿衣贴上来。他蜷缩在阴影里,仿佛要将自己埋进这片狼藉。
就在这时,一道轻轻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