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机车在两边高低错落的建筑物之间穿行。
街道两边是老旧的住宅区,墙壁斑驳,小孩子一蹦一跳的去小卖铺买零食,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着,安静又充满松弛感,和新铺的柏油路格格不入。
中也的车速也下意识的放慢了。
他看着眼前的路况,大脑则思考着完全不同的事情,他脑海中碎片般的画面接连接连闪过,最后停留在阿瑟从小说世界出来后,目光穿过他,聚焦在更远的、如虚幻的未来一般的眼神。
“中也君你真好啊。”这句感慨之后还有一句。
“…我也想像你一样好来着。”
说实话,这句话听起来太逊了,谁家好黑I手I党成员会喜欢被人夸是个好人?
最后,她寂寞的说:“我挑了一个我认为最容易实现理想的地方,以为我会干出超越自身品格的好事,但是我失败了。”
那是什么意思?
当时他隐约觉得这句话寓意了什么,但阿瑟当时看起来太丧气了,那种哭的满脸泪水、迷茫颓然的模样,中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这个人换成任何一个男性同伴,他可以打她一拳,把人揍清醒———但对方是个伤患,而且已经够可怜了,所以他不能这么干。
所以他只顾得在脑海里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把她拽出沮丧的漩涡,但他还没能帮上忙,就这么脱离了小说世界。
出来后她对他的态度就变了,那种看似没有变、但是有什么确实微妙的改变了。
———有点像…有点像他几个离职的部下看周围人的眼神(?)
这些天他也一直在思考,在阿瑟离开横滨去往那个海军与海贼的世界后———他本以为两三天她就能把森首领带回来,结果一去就是四十天。侦探社与港口Mafia在不知归期的等待中愈发严肃,怀着‘这趟旅途是不是很艰难?’及‘他们之中该不会有人出事了吧?’的不安,日益僵持并警惕着对方。
所以中也有了更长的时间去思考,因为能操纵异能
的只有灵魂,异能的输出极限由异能者的精神决定,所以阿瑟的心理状态关乎着那两个人、甚至整个横滨地下世界的未来。
对她而言,是不是好人,似乎是足以左右她的现在与未来的关键问题,如果她不是,仿佛他她的世界就会就此崩塌。
“真是的,像个笨蛋一样被这种事情困扰……”他对着墙壁嫌弃道。
是不是好人,有那么重要吗?
他自己就曾被‘我到底是不是人’的问题折腾来折腾去,拼命去找可以证明自己是人类的证据,希望证明自己是有灵魂的,而不是被某个人创造出来的异能生命、仅仅被一组代码控制的人工人格。
自称为他的哥哥的魏尔伦也被自己不是人的诅咒折磨,他一直渴望成为人类的一员,到头来还是没有成为。他悲伤的笑道:“让这一切结束吧,我的弟弟,我无法像你一样,相信这个世界。”
————是不是人类,又有那么重要吗?
回想那时阿瑟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眼底的疯狂在大开杀戒后逐渐消退,她的神色孤独又悲哀,开始自我厌弃。
他拼命劝她:“这就是个破案游戏,这些人都是假的!”
她的话却让他一时哑口无言:“他们是真的假的都没差,可以确信的是,我只会这么做。”
这就是她的痛苦吗?
———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想要找到这样的目的地,即使在绝境,也要像人类一样,不要让意识熄灭,不要让力量被别的东西支配。
———抱着也许能达成自己的理想的期待踏上旅途,结果总是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