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侵衣后背抖了下,知道是谁,又记起对方的时好时坏的脾气,慌忙把玻璃瓶递到宋隐手里,自己蹭着床单下床,踩着拖鞋往门口走。
又忘了拿钥匙,有点急,锁孔都对了几次才对准。
褚晏站在门外,冷着一张脸,门缝吱呀打开,却看见月侵衣摔伤的膝盖微曲,半扶着门框站在缝隙里,唇弯抿起,眼睫颤得厉害,额上冒了点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急的,可怜巴巴抬眼看向他。
刚到膝盖的短裤折起一角,看着单薄,干净白腻的腿露在外面,膝盖上不太整齐地缠着两圈纱布,质量不太好,脱了线。
褚晏有短瞬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好一会才开口,半硬半软的语气:“不是说要给我留门吗?锁得这么紧,生怕我能进去?”
本来是留了的,但宋隐给关了,月侵衣想着,对上面前人的眼睛又解释不出来。
有下午在阁楼扯头发的事在前,虽然还不太清楚对方当时为什么语气奇怪地提起宋隐,但月侵衣隐隐明白不能在他面前提宋隐,更不能被他发现宋隐就在自己房间的事。
一切都暂时还没发生,但只假想一下,月侵衣脑袋里就开始冒危险的警报了。
月侵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褚晏已经不耐烦了,还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门斜对着床,月侵衣不太清楚这个角度能不能看见宋隐,额头上的汗都冷下来,也仓皇往后看一眼。
床上没人,地上的药箱也不见了,他勉强松一口气,回头望进褚晏的偏冷的视线,手指在门边上下扣了一下,几乎是半闭着眼睛说的:“……我刚才在、换衣服,不关门,不好。”
声音细弱,听着很没底气,他不擅长撒谎。
闭着眼睛,就不算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褚晏愣了两秒,面前人确实换了衣服,应该是睡觉的时候穿的,比白天的还宽松点,看着也旧,下摆还有点皱,但布料是比之前那件软一点,适合穿着睡觉,还换了短裤。
月侵衣摔了膝盖,站着弯腰估计不大方便,得坐到床上,曲起腿弯踩着裤脚一点点往下蹭,裤子得换,里面那件也得换,动作的时候什么都看得见,不知道是不是躲到被子里换的。
真看见了月侵衣细白腿弯勾着要掉不掉的裤子一样,褚晏脑子一热,脱口说:“不能给我看?”
说完他又烫嘴般很快解释:“我是说,我又不想看。”
月侵衣才不管他想不想看,他站着膝盖疼,腿也冷,狭小门缝间,走廊的空气一直往他腿间钻,伤口都似乎冻得麻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对方打发走,至少得等宋隐走了再来。
褚晏脸上发烫,很想再说一遍自己根本不想看,又觉得多余且突兀,不说又憋得难受,胡乱地想,看见月侵衣折起的短裤裤腿,想到什么:“换完衣服了吗?”
话题不知道在往哪个方向走,月侵衣冷得脑袋转的慢,满脸不明白地啊了一声。
“你刚在换衣服,是不是为了给我开门,衣服没换完?”褚晏解释一遍。
月侵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要是自己没换完,怎么会过来给他开门?
明明他衣服裤子都穿的好好的,也不是看不出来。
他有点明白陆也给自己说不能撒谎的原因了,撒谎真的好累,要害怕,还要费劲找理由。
要不是腿疼,月侵衣能在褚晏面前仔细转一圈,要他看清楚自己是穿好衣服了的。
想说没有,月侵衣转头想一下,他可以说自己要换衣服,让褚晏直接把药给他然后离开。
因为是在撒谎,他头又低得更下去,点了点头,又怕褚晏没听见,还嗯了一声,“我等会还要继续换的。”
撒完谎他先小小羞耻了下,然后是松一口气,以为褚晏会把药给他,或者说等会再来,但是——
“那你先去换,我坐里面等你换完。”褚晏是这样说的。
月侵衣抬头,眼睛睁得更圆,被他的话打得措手不及,剧本不应该是这样走的吧?
褚晏看他表情,以为是不好意思,为自己前面一点的话找补:“我没想看你换,你在被子里换不行吗?”
月侵衣脸上都没笑了,脸色为难,他以为不太看得出来,其实脸上什么都藏不住,本来他唇肉就鼓着点弧度,不抿唇的时候,唇珠很明显。
褚晏看得分明,莫名其妙被他弄得紧张起来,松口说:“公主你再拉个帘子行不行?我真不看你。”
说着就要推门往里面挤,月侵衣怎么可能让他进来,扒着门把他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