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隐又坐到床边拿了药瓶出来给他擦药。
他腿刚才站半天,现在比宋隐的手还冷,他都怕冰到宋隐。
宋隐没说什么,给他扯了被子盖着小腿,又脱了外套给他压在膝盖上面的皮肤。
外套看着很干净,也没有杂乱的味道,就是一点很淡的冷调香味,月侵衣之前没闻过,就觉得很好闻,抓过衣角的手指在擦药过程中,无意就抵到鼻尖下,小猫闻猫薄荷一样,眼睛都睁大了点。
闻完他才意识到,指尖尴尬蜷起,慌慌放下手,颤着抓上床被,浑身都不自在,有种回忆起犯过蠢时,想要捂脸蹬被子的冲动。
宋隐似乎没看见他的动作,见他腿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点,动作更轻,解释说:“这个药能很快促进组织生长,所以伤口可能会很痒,你忍住不要去碰伤口。”
月侵衣心虚地眨着眼,声音却说得认真:“好的,我一定会忍住的。”
不知道为什么,宋隐抬头看了他一眼,包纱布的动作都顿了一瞬。
等纱布绑好,宋隐没急着收拾药箱,手里还捏着半截多出的纱布,“你一直都这么乖吗?”
月侵衣缩回腿,半扶着膝盖,怀里还抱着对方的外套,已经被他捂热了,他也是被弹幕夸过很多次乖的,但是他不太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而且他也不太确定自己一直很乖,有时候他会乱放东西,还会在洗完手的时候下意识把水擦在衣服上,不过他有在改。
他不确定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宋隐看了一眼时间,很晚了,他把用过的棉签装进一起带来的垃圾袋里,那几瓶药水他放到了月侵衣床头抽屉里,明天大概还要擦一次药。
他没让月侵衣站起来送他,自己提着药箱往门口走,还帮月侵衣熄了蜡烛,临到门口他忽然记起什么,转头说了一声晚安,得了回应后就转身出去,门也关得紧。
门关上的时候发出咔哒一声,月侵衣脑袋像被敲了下,低头看向怀里那件不属于他的外套。
只能明天再还给宋隐了。
他把外套上被抱出来的褶皱抖直,很小心叠起来放在枕边,这样明天醒来就能看见,不容易忘记。
缠好纱布的膝盖时不时冒出点痒意,月侵衣忍着没伸手,坐起身放下幔帐,扯着被子就往里钻。
房间里落进一片晦暗,只有将将熄灭的灯芯还冒着零星一点光色,悬浮小球重新飞回沙发缝隙里,正对着床。
走廊上,宋隐提着药箱,里面的各类玻璃瓶在细微晃动里碰出声响,走廊很长,临到拐角前一段距离他就闻见了一股烟味。
不是下午谁在这留下的,是新鲜的。
夸过半个拐角,褚晏半倚着栏杆站在两三级台阶上,手指间还夹着半支烟,燃起的星火在走廊上偏白的灯光下忽闪。
地上没有扔的到处都是的烟头和烟灰,他没那么差。
玻璃瓶相撞的清脆声响到拐角就停了,他抬起头,和站在墙边的宋隐视线对上。
“你什么意思?”褚晏随手按灭了烟,怕自己忍不住把东西往宋隐身上砸。
他没想到月侵衣居然真的会骗他,大半夜和一个才见面一天不到的的陌生人一起,待了三十二分钟。
至于怎么发现的,他上楼就去了另外两个人的房间,只有宋隐房里没人应。
“我只是去给他擦药。”和对面人质问的语气不同,宋隐语气很平淡。
用得着你擦?褚晏怒极反笑,几乎想骂出口。
宋隐没再去看他那双满是讽刺的眼睛,踏上台阶想从他侧边上楼,却被狠撞了一下,不稳的晃动间,手里药箱里叮咚响得厉害。
褚晏撞完他就越到前面去,步子迈得很快,台阶上脚步声明显。
……
半夜下起了雨,密集雨点被风卷着扑打在玻璃花窗上,声音很大,窗缝也在隐隐晃动。
灯芯余温早散在空气里,窗外连绵雨势在一片暗沉里什么也看不清,像是密不透风地盖了层幕布。
沙发上的悬浮小球忽然轻轻闪了闪,紧接着直播画面走丢了大概两三分钟,所有人的屏幕上都是一片漆黑,或者是飘了满屏白,只剩下密集雨水敲窗声。
大部分人都以为是雨下太大了影响信号,没怎么着急,只有一两个爱看鬼片的,开始胡乱构想。
也正常,漆黑雨夜,陈旧古堡,走失的信号,很难不让人往恐怖片方向想。
好早直播画面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垂下的幔帐在浓深暗色里勾出个模糊轮廓,一切都和刚才的一样,没有什么突然出现在屏幕前的鬼影。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走丢的几分钟里,靠近门边的幔帐被掀起一角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