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这个野种——”
还未回过神,肥硕身躯突然被瘦削的少年从地上提起。
冰冷的刀刃突然横在季耀祖颈底。
少年浑身是血,单膝压住对方后背,墨发如索命绳垂落。匕首贴着三层下巴游走,血珠顺着褶皱往下淌。
“怎么敢碰她,狗爪子不想要了?”
活脱脱地狱里爬上来的男鬼。
季耀祖冷不丁撞上少年那双阴鸷的眼睛,吓得屁滚尿流,腿脚一软踉跄滑倒在地,路都不会走了。
“鬼……鬼啊!!”
“寂临……季行止?”祝之渔望着眼前遍身血痕的人,“你去了哪里,怎么伤成这样……”
“我跟了你一路。”喉结滚动,少年抬起阴鸷的目光。
宣德侯世子说,亲近之人背叛了他。他便一人一马拼死杀出重围,回来找祝之渔要个答案。
季行止心知没有生路了,城池固若金汤,他出不去,但至少能夺取片刻时间,在死前问个清楚。
“为什么背叛我,对他们泄露行踪。”少年嗓音低哑,压抑着冰冷的恨意。
拼死杀出重围只是为了向她讨要一个答案?
祝之渔平静心绪:“倘若是我告的秘呢?”
“那我便杀了你。”少年咬紧牙关,刀刃突然下压半寸,吓得季耀祖崩溃大哭。
祝之渔盯着他握刀颤抖的手:“倘若不是呢?”
少年眼底涌现血色,偏过头闷声道:“最好不是。”
“不是我。”祝之渔从容开口。
“我不信!”少年下颌绷紧,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两人相对而立,无声对峙。
祝之渔忽然走近一步:“那么你要如约杀了我吗?”
少年薄唇紧抿,并不回答。
“为什么不动手呢?”祝之渔走到他面前,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他的手。
少年瞳孔猛地收缩,匕首瞬间当啷坠地。
祝之渔摇头叹息:“你还是不忍心。”
“救命啊爹……”侥幸解脱的季耀祖哭嚎着在地上爬动。
远处灯笼乱晃,有人尖叫着“长公子!”
季老爷提着袍角踉跄奔来,金线绣的锦衣沾满泥浆:“季行止你个孽子疯了不成!”
浑身血迹斑斑,火把映出少年鬼魂般冷白的面皮。
众人被他阴鸷的模样皆唬得呼吸一窒。
十来个护院举着棍棒不敢近前。季耀祖尿湿的锦缎泛着腥臊,喉间因恐惧咯咯作响。
他连滚带爬扑到季老爷怀里:“爹,爹!野种……呸,季行止说亲近之人背叛他!他要索我的命!爹,救我,你救救我啊!”
“不是你。”少年阴冷的目光自祝之渔身上移开,滑过对面乌泱泱一群人,“更不会是你们。”
“是我。”
混乱的哭嚎声中突然响起妇人清晰的声音。
残更漏断,灯笼惨白的光晕照出衣着富贵的妇人,她的眼眸在火光明灭间透出幽潭般的冷意。
“是我向侯府告发了你的踪迹。”
妇人态度倨傲:“季行止,你还是不够心狠,离开前就不该偷偷来望我一眼。”
“多谢姑母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