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忘记戴围巾了…”话音未落,她已展开米褐色围巾,轻柔地裹住徐以安大半张脸。
羊绒织物带着楚怀夕的体温,混着若有似无的柑橘香和玫瑰香,将徐以安整个人笼进温柔的气息里,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茧房。
“幸好我来给你送围巾了,不然冻死你。”
徐以安没有说话,弯着眼角看着面前不停碎碎念的楚怀夕。
楚怀夕扫了眼四周,动作利落而克制,指尖在徐以安颈间绕出漂亮的结,“我给你说,下周可就降温到零下十五度了。你一天自己不注意保暖,到时候可别指望我顶着寒风来接你。”
这话让徐以安不禁想起,这人前天以她开车速度快,可以尽早喝到排骨汤为由等在这里,昨天是来送保暖鞋垫,今天又来送围巾。照这样下去,明天大概率会是送手套、帽子之类的吧。
徐以安轻笑出声,呵出的白雾在两人之间凝成朦胧的暖,“即使现在我戴着围巾,你也会用其他借口来接我的。”
楚怀夕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徐医生现在这么自信?”
徐以安下巴往围巾里缩了缩,某种温热的东西在胸腔里漫开,比任何暖炉都更灼人。
她无声笑了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灵魂的欲望是命运的先知。”
楚怀夕摇头,“这话啥意思?”
徐以安向前迈了一小步,在她耳边说,“我希望你来接我,所以你来接我了。”
就在这时,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红。□□光扫过两人相贴的身影,给寂寥的这冬日添上一抹温情色彩。
楚怀夕眼睛亮晶晶的,“这样啊。那看来以后我不用再费劲巴拉的找借口来接你咯~”
徐以安嗯了一声,给予她特权,“你可以随时出现在这里,以现在这个距离站在我面前。”
楚怀夕垂眸看向两人相对的脚尖。
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哇,离她的心又近了一大步啊。
楚怀夕抬眸看向徐以安,明知故问,“现在这个距离?您难道不怕被同事们八卦了吗?”
徐以安推了推眼镜,嗓音平淡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坚定,“距离春天还有不到三个月,我想我应该提前适应站在八卦中心的感觉了。
楚怀夕愣了两秒,旋即高高扬起唇角。
是啊,春天很快就要来了。
雪粒子扑簌簌落在徐以安肩头,楚怀夕伸出手拂去,犹豫几秒,牵起徐以安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走咯,回家喝羊汤咯~”
雪幕渐浓,脚印在身后蜿蜒成诗行。
楚怀夕眉眼含笑的牵着徐以安往停车场方向走,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近在咫尺的心跳本该让人安心,徐以安却望着路边的树木出神。
北风卷着残雪掠过枝桠,树干上凝结的冰晶折射着冷冽的光,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的枝杈光秃嶙峋的横在树干上苟延残喘。
徐以安莫名觉得自己很像眼前的枯木。
她的心脏如同荒林深处腐朽的老树桩,年轮里填满潮湿的苔藓与虫蛀的空洞。
光鲜亮丽的躯壳里常年盘踞着焦黑的枯木,根系早已在漫长的时光里腐烂成泥。
面对父母时的无法言喻让情绪的河流也变得干涸,河床下裸露着的树根蜷缩成狰狞的纹路,诉说着无人知晓的不甘。
“在看什么?”楚怀夕察觉到她的分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调侃道,“徐大医生不会是在欣赏这些光秃秃的树吧,它们可没我好看哦…”
徐以安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我只是觉得这些枯木跟我很像…”
“啊?”楚怀夕看向枯枝败叶,“哪像了?你比它们好看多了。”
“我说的是我们拥有同样枯败的灵魂。”
徐以安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楚怀夕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楚怀夕顿住脚步,紧了紧手心,满眼疼惜地注视着徐以安,语气认真又温柔,“你不是枯叶败枝,你也不是无望的寒冬,你是我的春天。”
徐以安垂眸,细细感受着掌心的触感。
楚怀夕用掌心的温度漫过她皲裂的年轮,刹那间,蛰伏多年的种子在骨缝里苏醒,冻僵的髓部开始流淌出温热汁液。
抽枝的痛与欢欣同时在心底炸裂,枯萎的灵魂长出了会痛会笑的脉络。徐以安心重重跳了一下,抬眸看向楚怀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