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靳又说:“你之前还给过别人学习建议。”
她更想不起来他说的哪个人。
“你不觉得这种情况下,我同时挂了两门数学,你也很丢脸吗?”
他在颠倒是非方面是一把好手。
但林杳眠这次没有被绕进去,没好气地说:“你上学期挂的科,怎么又跟我有关系了?难道不应该是你自己没用心吗?”
宋淮靳诡辩似地提醒她:“我是你负责的。”
她负责的分明是新闻部的迎新工作,不是他的数学辅导。林杳眠没来得及纠正他,听见外婆忽然出声:
“杳杳,绿灯,走了。”
康欣妍和袁曼香,还有一些关系近一点的同学会用眠的叠词叫她,因为这是名字里最后一个字。
只有家里人会用中间字叫她。
如果放在高中听到这两个字,林杳眠会惊喜于外婆还记得她,慢慢地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她的小名和南街的油条店一样,被储存在海马体区。
只作为单纯的记忆词汇,其中的意义早被疾病吞噬掉了。受到外界的特定刺激以后,这些词语会从外婆口中冒出来。比如早餐、早饭会让外婆想起几个店名。
但林杳眠还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会让外婆想起她的小名。根据蒋悦的说法,她不在家的时候,外婆偶尔也会对别人喊杳杳。
这个字当初是外婆取的。杳字在芜川方言里,听起来像幺,最小的孩子,最宝贝的孩子。杳杳无声,所以林杳眠和外婆期待的一样,长成了淡泊安静的性格。
早餐店的蒸笼摞得比人还高。但这些传统中式早点对面粉绝缘体的宋淮靳来说和灾难没什么两样。
林杳眠问老板要了碗白粥。
“吃得惯吗?”
“这有什么吃不惯的。”宋淮靳拿着勺子在白粥里搅拌。
“我听说你们那边有港式早茶,特别好吃。”
宋淮靳掀起薄薄的眼皮:“你想去吃吗?”
“等有机会吧。”林杳眠帮外婆把油条分成小段,然后开始享用自己那份早饭。
宋淮靳就坐在她对面。林杳眠觉得他喝
粥也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安静的模样在一堆食客中间显得格外突兀,硬生生地把简单的白粥喝出一种高级感。
她不知道这是公学里修炼出来的用餐礼仪。
浓汤温度太高时不能用嘴吹,会显得很不礼貌,只能轻轻搅拌让热量散发走。
喝汤需要坐直,头微微前倾,不能弯腰,不能端碗。
盛汤要从内往外用勺子,不能装太满。
喝汤只能靠抿,不能把勺子含在嘴里
当初宋淮靳为了少被舍监挑刺,才修炼出的这些技能。有一些行为日复一日地演下去,最后刻进了骨子里。
比如此刻坐在喧闹的早餐店里,不再有舍监在一旁叨扰他了,但他依然保持着这些习惯。
第19章今非昔比他最喜欢的眼神
宋淮靳不情愿地回了京市。
林杳眠还是在书桌前正对那张时间表,变化还是产生了。手机里随时都有回不完的消息。宋淮靳每天像打卡一样问她一遍,能不能改签机票早点回学校。
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这个请求。几天时间而已,有什么好改签的。
终于等到起飞前一天,蒋悦罕见地在晚饭时间提起另外一个话题,问林建峰准备什么时候申请调动回国。
“你不是说当时跟你一起派出去的老张头前年就回国了吗?你也跟上头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调回来。杳杳还没上初中你就出去了,这一转眼杳杳都大二了,再等过两年就毕业了。”
林建峰夹菜的动作顿住,乐呵呵地笑:“这不是时间过得快吗。等几年吧,过几年身体不行了再说调动的事。趁现在还跑得动,能多干几个工程就多干几个。”
蒋悦轻轻叹口气,这个话题被一带而过。
林杳眠失望地低下头,继续一声不吭地扒着碗里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