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眠迟疑一会儿。她不知道曾经的恋人几年后再次相逢,是不是都会坐下来感慨过去,还是依旧老死不相往来。
混乱的思绪中有很多话想说。
迎面的夏风吹来,仿佛带着维多利亚港海水的咸味。
林杳眠拿着礼品袋的手一顿,也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年前。”宋淮靳的视线越过她,看向远处,“你呢?”
“半年前。”
“怎么想到来这儿生活?”
宋淮靳的语气像是单纯地在和旧识寒暄。
“工作调动。”林杳眠耸下肩膀,轻声说,“你呢?”
她说得太轻,随着这两个字流转到空气中,转瞬被风吹散。林杳眠清晰地看见,他眉眼间的笑意消失了,恢复原本的模样。
但宋淮靳回答得轻松自在。
“我家在这儿,不然还能去哪儿?”
林杳眠的睫毛狠狠地颤动下。
他以前提到港岛就是烦躁和厌恶,绝对不愿意承认他属于这座城市。这句话成功地提醒她,五年是漫长的时间,足以将生活塑造成另外的样子,物是人非。
“我该回去了,明早还要去公司开会。”林杳眠选择结束本次聊天,“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到”
到家发一条消息。
最后一句话的第一个字刚说出口,她意识到不对。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了。
林杳眠温和地笑笑,圆过去尴尬:“不好意思让今天等这么久,我晚上在外面吃饭,没有看到钟教授发的消息。”
“没关系。你回去吧。”
宋淮靳微微偏头,又一次凝视她离开的背影,然后坐回车内。
三个小时在冗长的日子里算不上多长。钟芸早在短信里告诉他,林杳眠没有回复,或许在加班,让他先回去。是他自己选择要等的。
结局可见的等待总是让人兴奋,因为他知道他只要坐在这儿,一定能够等到她。
宋淮靳摇下车窗,闻到咸湿的海风,突然想起飞往波士顿的那个夜晚。他坐在宽敞的头等舱,周围没有其他乘客,双层玻璃的窗外有很多星星。
波士顿同样是个港口城市,反抗者们曾经将成吨的茶叶倾到进大海,加速美国独立战争的爆发。
剑桥市和波士顿只隔了一座桥,那有闻名世界的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
他当时很高兴。他可以去找她了,他有很好地听她的话,顺利毕业,申上了和她同一所大学。
尽管那时候她已经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宋淮靳将此归结于他那天说错了话,和内心意愿全然背道而离的话。
在一所中等偏小型的精英大学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在周末又能一起享受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
宋淮靳甚至可以想象到两个人见面的场景。
他首先会跟她道歉,那一天不该说那种傻逼的话,他知道她有很多事要完成,但他只是想她能抽出一些多陪下他。
林杳眠有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原谅他,但她一定会原谅他。
一定。
但后来宋淮靳才明白,那是他在美国最高兴的一个夜晚。
因为他参加了很多留学生和华人的活动聚会,询问过每一位他遇到过的在读博士生。他甚至遇见了一位她
的同班同学,从对方口中他才知道真正的现实。
她不在MIT,也不在波士顿。
然后他陷入完整的没有结局的等待。
宋淮靳不想承认沉重的打击会让人变成胆小鬼,他没有经历过,林杳眠是第一个。所以他刚才没有勇气问她,她现在和江向阳是什么关系。两个人住在一起能是什么关系。就像当初他没有勇气再去普林斯顿,答案并非是“一定”。
*
周五,林杳眠在交易收盘之前提前下班,她晚上要去参加一场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