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说着,垫着夏江脸蛋的手掌无意识地缓缓后挪,可惜还没捧住她的脑袋,手臂忽然一重,另一只手牢牢钳住了他。
一道冰沉沉的目光从夏江侧后方刺了过来!
床间腰上还卷着薄被的青年直直坐起,死死握住甚尔的手臂,用劲之深,长指间青筋暴起。
“在我的梦里,主宰者应当是我吧。”
他深深凝视着对面站立的男人,面上是一贯平静坦荡的笑,却当着对方的面,衣袖里探出的另一条手臂不容置喙地从背后环绕住夏江的肩膀,像蟒蛇缠住猎物的身躯,一点一点慢慢缩紧。
连带着那高烧时异常炙热的吐息与低哑的宣示,也一并慢悠悠地、温柔地、却也同样饱含隐晦强势地拂过海贼的耳畔。
“夏酱,是我的哦。”
“……”
绝对是他披散下的黑发带来的氛围错觉,才会叫圣洁慈悲的教祖看上去宛如一条披了假面的阴郁美人蛇,一边微笑,一边张开锐利的毒牙。
夏江并非是被锁定的敌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耳朵,敏锐的反射神经顺着青年的呼吸炸起一片汗毛。
“哈。”
甚尔这次是真的笑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地瞥了眼那片刚看过的药盒:“还真买错药了,买成痴人说梦的致幻药了。”
他也没有“算了体谅他脑子烧坏了还是个病人”的宽宏大量,反手便钳住夏油杰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辛辣嘲讽道:“做白日梦多少也要闭上眼睛,你倒好,两眼一睁就是大放厥词。”
“侥幸沾点上天恩惠,脑子里就被自以为是的狂妄占满了?夏江养的区区一条护卫犬,尽点看家护院的义务得到主人一根骨头赏赐就该学会知足了,少在这里得寸进尺。”
“和甚尔先生这种不驯的野犬比,我更讨人喜欢有什么问题吗?”夏油杰彬彬有礼道,“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像你这个岁数的男人,不太合适与小姑娘并肩了吧。”
“……真敢说啊。”
两人没交锋两句,手上的暗劲倒是一个都没落下。
再快一点,都能把边上夏江扇感冒了。
海贼左看右看,没领悟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根因,只高高举起手来,要说些什么。
恰逢此时,甚尔反握住夏油杰的小臂狠狠一甩。夏油杰毕竟是少年时就跟着他精练体术的学生,招数拆解大差不差,双方对彼此的习惯都聊熟于心。
但和他这种光靠身体素质就称霸的山地大猩猩相比,如今脑子不大灵光的青年怎么说都还是个高烧病人,多少被拽得晃了晃身体。
——正撞上夏江一个猛然后仰头。
“唔噗!”
一记头槌下去,夏油杰一下晃得更厉害了。
捂住的鼻尖发酸,眼前飞起晕眩,一个天旋地转,仰面便栽倒回床上。
“啊。”夏江糊成浆糊的脑袋也愈发昏涨,把自己抬头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甚尔拧眉,忙上前轻按住她的后脑检查:“没把自己撞成傻子吧。”
夏江嘶嘶抽气捂住脑袋,愣愣地回头看趴回床上的青年:”小杰头好硬……”
甚尔瞥了眼倒在床间再没声息的夏油杰,没忍住笑了一下,揉揉她的头发:“你的脑袋也不差。”
夏江反应了一会,又慢吞吞地伸腿准备下床:“小杰发烧还没退,得再吃点药。”
甚尔动作一顿,沉在阴影里的表情蒙昧不明,看海贼踉踉跄跄去倒水拿药,又没忍住舔舔后槽牙。
长臂揽住她的腰一拦,“行了,我来。”
夏江被他连人带被子抱到沙发上,呆呆扒着扶手回望:“甚尔不打架了?”
“打什么架。”甚尔垂下眸,平铺直叙,“万一打伤了你的小竹马,晚点你还得生气伤心。”
夏江嘿嘿一笑:“不会,那只能说小杰太菜了。”
“……”甚尔抬起头,唇角弧度不易察觉地上扬百分之一,“那要是被打伤的人是我呢?”
夏江:“那就是甚尔菜嘛。”
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