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想调查书音为什么会吃荷花糕,不如先去确定一下他重视的人都有谁,这些人当中,又有谁死了。”太子说,“阿青也好,他追封的皇后也罢,甚至还有他的亡母,照着这些人的线索查下去,说不定会有发现。”
沈彻闻恍然大悟。
他对乐书音实在算不上了解,他们未曾交心,总是话不投机,只是被父辈定下的婚约绑在一起,多数时候都像是沈彻闻在一头热而已。以至于他们自幼相识,又做过五载君臣,沈彻闻连乐书音心里重视的人是谁,都弄不清楚。
或许即便没有周贺丹,自己与乐书音也很难走下去。父辈定下的这场婚约,从最开始就是错的。
离开东宫,沈彻闻先去找了沈天星,让他调查京中卖荷花糕的铺子。
“我的爷,你这范围也太大了。”沈天星瞪大眼睛,“这可是京城,光点心铺子都有几十间,更别说还有不计其数的小摊子。”
“鹤云斋。”沈彻闻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这三个字,“你去鹤云斋问一问,他们家是不是每年都给二皇子府送点心。找个靠谱的人,带回来回话。”
吩咐过沈天星,沈彻闻便回了二皇子府。有周贺丹帮忙遮掩,不会有人发现他离开过。
这会儿已经快到傍晚,院里没有其他人,沈彻闻以为周贺丹还在午睡,快步进了里屋。
刚一掀里屋帘子,沈彻闻就瞧见周贺丹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周贺丹只穿了件里衣,手掌虚按在小腹上,宽松的里衣顶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他蹙着眉,把里衣掀开了点,低头看了看肚子,吸了下肚子又很快放松,随后重新整理好里衣,调整了下站姿,似乎在确定怎样更不显腰身。
沈彻闻咳了一声,周贺丹立刻转身,意识到自己刚刚做的事全被沈彻闻看见了以后,立刻慌了神一样,急切地拿起外衫就往身上披。
沈彻闻走近他,将人圈在怀里,掌心抵住他的肚子安抚道:“别慌,还瞧不出来。”
周贺丹眨眨眼:“我没慌,就是今天系腰带的时候,发现腰粗了很多,担心漏出马脚。”
沈彻闻指尖顺着周贺丹肚子的弧度划了一道。仔细一算也有五个月了,周贺丹穿了外衫还是几乎发现不了什么端倪,阿南确实不算显怀。
相比之下,怀阿北到这个月份的时候,周贺丹的肚子已经沉甸甸的,像有颗小球坠在腰间似的。
“最近胎动厉害吗?”沈彻闻靠着周贺丹的耳边问道。他很喜欢用嘴唇贴着周贺丹的耳廓,因为每次嘴唇摩擦的时候,周贺丹的耳尖会逐渐变烫,直到整张脸颊都染上绯色。
明明是风尘地出来的人,许多地方却纯情得厉害,令沈彻闻感到了一种别样的反差。
“还,还好……”周贺丹红了脸,便想挣脱沈彻闻。
沈彻闻自然不会让他如愿,紧紧把人抱着。很快周贺丹就不动了,浑身僵直,磕磕绊绊道:“又,又动了。”而且还挺闹腾。
沈彻闻笑起来:“有什么感觉吗?会难受或者怎么样吗?”
“没什么,就是怪。”小崽子还没什么力气,动起来跟肠胃蠕动似的。但肠胃的蠕动不会如此频繁,更不会这么有规律。
沈彻闻手指轻戳了下周贺丹的肚皮,阿南像是被打扰到不高兴了,重新恢复了静止,一动也不再动。
这个季节天热得厉害,不穿里衣也成,但周贺丹怀着孩子,总觉得没安全感,非得拿里衣将自己裹得彻底,才不会觉得孩子有危险。
沈彻闻转身去拿衣架上的腰带,帮周贺丹整理好外袍。
“不明显,别担心。”沈彻闻说,“被发现也没什么,怀了我的孩子,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以后也是西平王府的主君。”
周贺丹摇头:“还是不想这么早就让人知道。”
“我突然想起件事,正好请教一下你。”沈彻闻说。
周贺丹微笑道:“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我这种出身的人,能懂多少?”
“不要妄自菲薄。”若当真什么都不懂,未来如何能做庶安朝的太子太傅?
“虽然我给不了什么高明的见解,但王爷若是愿意朝我说说,我也一定竭尽全力为王爷解答。”
沈彻闻示意周贺丹坐下说:“有个大臣,家中有两个孩子。他很喜欢长子,希望对方能继承家业。但次子野心勃勃,认为长子空占了年长的位置,凭什么要将家业让给对方。
“后来次子向我投诚,希望能借我的力量拉下长子自己做家主,我也早有意与其结交。只不过我想不到,如何能将长子拉下来,让他继承家业。”
说话的时候,沈彻闻握着周贺丹的手,眸子落在他修剪整洁的指甲上。
根本没有什么长子次子,有的只是太子与其他皇子。沈彻闻也说不好自己为何要拿这种事试探周贺丹,他不是在怀疑周贺丹什么,只是……只是想知道,如果是他,会怎么做。
沈彻闻很好奇周贺丹会如何回答。
周贺丹仔细思考起来,斟酌说道:“无外乎想办法让家主与长子离心离德。”
“离心离德?”
周贺丹点头:“我曾翻阅史书,见着古往今来多少储君,即便已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最终却没能继承皇位。除去那些年岁不永早逝的、被兄弟捡漏谋反的外,其余几乎都是与父君离心离德,过早失去了君王的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