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一燃手指扣紧方向盘。
“原本想要给你准备个生日礼物的。”大概是看她许久没说话,黎无回又主动开口,
“但又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送什么都很难合适。”
她将手中的东西递过来,“所以干脆送这个了。”
邱一燃低眼——
是那幅画。
那幅她给黎无回画的,却画上了一双像雪一样的眼睛的画。
然后黎无回又送还给了她。
邱一燃沉默一会,脸被照过来的金色太阳照着,却仍旧郁白。
她手指抠紧画纸边缘,轻轻地说,
“谢谢。”
“你不开心了?”太阳从侧窗爬进来,黎无回注视着她的侧脸。
邱一燃深吸一口气,将画放在车门的收纳空间里,才慢吞吞地摇头,
“没有。”
黎无回不说话,却仍旧盯着她看。
已经过去十几天。
邱一燃迟钝地意识到她们之间的对峙从来没有结束——
仿佛医生黎无回又将创口缝补的线重新撕扯开,仔细观察病人邱一燃的愈后反应。
尽管在这场手术开始前,邱一燃从来没有签过同意书。
“我觉得你好像一直都没有意识到——”
在黎无回的视线直视下,邱一燃终于忍不住开口,她坦白在那幅画之后自己这些天所产生的感受,
“你让我把那幅画画了出来,然后又说那是我的眼睛,也许只是想在我身上找到你想要看到的影子。”
她有些迟疑,语气很轻,“就好像掩耳盗铃一样。”
“掩耳盗铃?”
黎无回复述一遍,像是思考其中的意味,“你觉得我是在做这种事?”
问过之后,她又突然笑了,“我本来真的只是想让你画幅画的,但画的时候就是想到了,所以想让你这么画,留个纪念。因为从前你的眼睛很漂亮,很生动,看着什么事情的时候都很笃定。”
声音放得很轻,“所以我也想让你自己看看。”
邱一燃不说话。
车窗玻璃上有很薄的倒影,她能隐隐约约看清自己的脸。
却能明明白白知道——
漂亮、生动、笃定……这么好的形容词,没办法用在如今的她身上。
所以黎无回用的是“纪念”。
“那天,你还记得吗?”
黎无回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笑着往下说,
“二零二零年刚开始,我说我要走了,你很久没有回我的短信,也没有理我。但是在我离开之前,你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跑过来,跟我说你的房子很贵,让我一定不要离开巴黎,你会支持我到底……”
“在那间廉价公寓里,你迫切地看着我、为我可惜、拼了命地想要挽留我……”
黎无回盯着邱一燃,似乎是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从前,然后说,
“你觉得和现在的状况不像吗?”
“嗯。”邱一燃盯紧前方开阔的道路,“不像。”
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