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珩接二连三地打哈欠,困到不行,闻言随口问了句,“为啥啊?”
叶知丛低垂着头没说话,沈枫然眯着视线扫了他一眼,“怕被人惦记上呗。”
范珩把困出来的眼泪揉回去,这也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叶知丛,张嘴就是:“也是,要想俏一身孝嘛,嫂子今天真是俏丽的不行。”
“闭嘴吧你。”沈枫然怼了他一拳,“这什么场合?你开玩笑也有个分寸。”
范珩困得脑子根本转不动,恨不得闭着眼和叶知丛道歉,随后又听见身后传来类似的词汇。
“小婶婶今天真是俏丽的不行。”
“……”
范珩挤着眼回头,一看原来是陆时瑜。他费劲只睁开了一只眼,总觉得陆时瑜上下来回打量叶知丛的视线让他极度不适,张嘴就开怼:“你丫才刚二十多岁,一张嘴说话怎么一股老登味儿?油腻死了。”
叶知丛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
沈枫然撇了撇嘴,小声和他嘀咕说“这家伙狠起来自己都骂,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
另一边站在人前的楚修明朝着这边望过来一眼。心说陆时瑜怎么来了。
沈枫然也捕捉到了楚修明的视线,转头又和范珩念叨了一句,“楚家的来干什么?”
叶知丛轻轻抬头,“叶文斌也来了。”
“按理说那不是你继兄吗……你姥爷的葬礼,你父亲和你来不就行了?”
叶知丛看着叶威德薛佳颖和叶文斌三人站在台前祭拜,一时没说话。
“真有意思……和叶家小少爷联姻的是陆放,怎么来的是他们陆家的小侄子?”
“听说陆放早就交权被陆老爷子赶出陆氏了,就因为他不肯和楚家联姻,陆时瑜才是以后陆家唯一的继承人,当时和叶家悔婚的不就是他?”
“是啊!而且楚家那兄妹俩今天怎么也到了?这关系乱的……一锅粥啊。”
“嚯……林教授好大的面子。”
“这阵仗回头报道出去,林老一辈子两袖清风不肯结交权贵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哪儿能啊?林老可是江大在任教授,那个年代能读书的,早就从商从政了,现如今在江市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少都曾经是林老手底下的学生——喏,那个,老牌沈家的、还有霍家,那边那个、做外贸的张家,还有那个跨境电商翻身的邱家……你都不看财经新闻的吗?”
……
不止。
还有一群那些老人还没来得及叫出名字的科技新贵。
捧捧白菊快要摆不下,送来的花圈堆堆放放地快要挤出门外边。
一老太太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走过来,浑身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架子。
叶知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等到人抬头,这才恍惚地轻喊了一声:“姥姥?”
“哎……”
一声苍老至极的叹息,带着来自地狱般腐朽的味道。
叶威德容光焕发地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喊她“岳母大人。”
老太太没搭理他。
叶威德也没再自讨没趣,一头扎进来客中,礼数周全地邀请人去礼堂后方,林家的白事由叶家操办,他话也说得漂亮,说铭记恩情感谢大家赏脸,吃个酒再走。
大部分宾客被请了过去,拥挤的礼堂中冷清许多。
老太太说要单独和叶知丛讲几句话,沈枫然和范珩不好跟着听人家祖孙俩的私密事儿,便也先一步去了后厅落座。
后花园里的矮山后面。老太太身体实在不好,刚走几步就虚弱地快要说不出来话。
叶知丛搀扶着她走,耳边是呼呵呼呵如老旧风箱一样的喘息声,听得他胸口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