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总院走到,一直旁观没有上过手的那位稽查人员面前,把昨天他见到上将大人后发生的对话,捡重要的说了。
听得十分认真的段焉,心沉了下去。
薛天守是什么身份,会单独约见总院长,还特意提了她的事,她心里不存任何侥幸,他就是冲她来的。
杜总院与稽查人员又说了什么,段焉没听到,在确定了这个事实后,她耳鸣了。
她只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到,耳中是长久的“嗡嗡”声。
直到她看到稽查员再次去拉米教授时,她又上前去挡去求,而米教授严肃地喊了她的名字,并拉住了她。
段焉看向老师,她耳鸣消失,能听到了。
她见老师默默地把桌上祖师爷的小雕像收起来,然后把供在雕像前的一颗糖给了她。
米教授如长辈一样,温和地对她说:“不要跟着裹乱,吃颗糖,歇一会,然后去做事。昨天给你的资料弄完了吗?”
段焉的眼圈红了,着急加难受,还有一丝恐惧,声音动情且绝望:“老师。”
不对啊,这不对啊,杜总院心里叫道。比起米教授被带走调查,他当然更希望被处罚的是段焉。
但现在怎么反个了,老米反倒是受罚最重的一个,真正违规的主体,他的学生不仅没被处罚,还被允许留下来继续工作。
不过,老米的这个学生还算有良心,立马表示应该即刻给她停职,把她带走一起接受调查,这样可以帮助研管科尽快理清责任。
她是想把责任尽可能地把自己身上敛,把她老师摘出来。
但稽查员根本不理她这茬,最终只是把老米停职带走了。
段焉看着手上的工作,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了。这一天她过得浑浑噩噩,第二天,她注意到同事们的窃窃私语。
段焉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连累别人的情况。以往她都是自己受打压受迫害,如果这次也只是冲她来,她不怕的,也不会被轻易打倒。
也就是在这天的晚上,她思路开始清晰。她不能真像老师说的那样,什么都不做。
正在这时,她接到了递赛的来电。
那日,跟着两位教授,他们四人吃饭聊天很愉快。最后送她回家独处的路上,递赛与她把话说得明白,不用管教授们怎么想,就当是旧识重逢,她拿他当朋友当邻居哥哥都可以,怎么自在怎么来。
所以,他们留了联系方式。
此刻,段焉向递赛问起余教授的情况,然后她把发生在老师身上的事大致与他说了,请他帮她约见一下余教授。
她的老师是学术圈的大牛,是有真本事被人敬仰的学者。老师的朋友、旧识,也大多是在各自领域里说得上话的,如果这些人肯使力,她的老师是不是可以早些回来,恢复原职。
段焉不是没想过,去走薛天守给她划的道。
他成心不开除她,不把她带走配合调查,就是为了让她受到同事的非议,以及自己良心上的谴责。
她能去吗?能。
求了他,他会放过老师吗?能。
但她要付出的代价,她能接受吗?不能。
一想到,她屈服后,就会被关在一间公寓里,成为别人的消遣、玩物,段焉就不能投降,她还没到绝路,老师也没有,她要斗争,要去争取。
很快,递赛就安排好了时间,段焉在余教授家里见到了他,还有老师的两个儿子。
他们是余教授叫来的。因为段焉想到的方法,余教授也想到了,出面做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米教授的亲生儿子。
就像这两个孩子是余教授看着长大一样,其他米教授的旧识老友也把他们当子侄看。
段焉能做的,是把自她进文资院以来所有经手的工作,所有的表彰全部整理成册,不是为了给她自己求情,而是以此来证明,米教授没有徇私,他只是把合适的工作交到合适的人手上,他的出发点是做好工作,完成任务。
余教授帮她看了一遍,然后这东西就被米教授的家人拿走了。
段焉也该走了,临走,余教授安慰了她:“放心吧,也就是研管科里的伙食差了点,老米那个挑嘴的得瘦几斤,就当清肠减肥了。其它的,他不会有事,我们整个科研学术圈都不会让他有事,不会倒反天罡的。”
跟余教授道别,又是递赛送她。
有这么多的人都行动起来,在帮助米教授,段焉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然后问递赛:“你与余教授是怎么认识的?”
递赛:“教授家的智脑坏了,是我接的单子。”
智脑连着家里所有的电器、电子产品,智脑坏了生活基本就陷入停摆,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