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地上一掷:“迷境妖,幻术始作俑者,我抓回来了。”
陆辞岁看了一眼,沉稳地喊人上前,用捆妖索将迷境妖五花大绑。他带着众人退至安全地段,取出手帕递给跟屁虫般踩着他影子走近的少女。
“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陆辞岁叹息。
“快擦擦,再这样下去,眼睛要哭肿了。”
话语温和,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再度掀起波澜。
苏时悦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而后打开四角,把整张脸埋进去,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司正,我的手串断了。”陆辞岁听得懂她话中的含义,苏时悦可以放心大胆地说,“我最重要的宝物丢了。”
雨在这一瞬间落下。
丝丝缕缕,缠缠绵绵,仿佛万千愁绪。激荡着浑浊不堪的泥沙,顺脚边流淌入水沟。
陆辞岁撑开伞,斜向苏时悦方向。
“我用的料子都是上好的太溪珠,食星沙的乌蜃所产,不会因为区区凡火烧化、变形,你放心吧。”他笑着安抚,“待太安司将场地清出来,我亲自为你寻回。一共十八颗,要是不够,我再补给你,如何?”
“好。”苏时悦点头,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将手绢从脸上挪开。
眼前是忙忙碌碌,趁雨势加紧扑救的人群。再往旁,火光映照下,站着一道极高挑的身影。
少年身形颀长,头颓丧地垂着,眉骨硬挺,薄唇紧绷。他面色灰败,神情凄
楚,依然挡不住金质玉相的华彩。
雨越下越大,闻归鹤却没有打伞。
他湿透了。
在淅淅沥沥声中,雨水顺着苍白面颊流入脖颈,沾湿衣襟,浑身透着深浓的寂寥。
苏时悦望着他,从乾坤袋中取出把伞,递给他。
见他不接,蹲下身,放到他脚边。
而后把身上的乾坤袋、值钱物件。除去必要的贴身之物,全部堆到一起。
“最初死缠烂打,跟在你身边,是我的错,我道歉。”
“你为了活命找上我,我也为了活命缠上你。我们是,半斤八两。”苏时悦道。
“现在好了,我们扯平。”
不论闻归鹤有何难言之隐,对她究竟是虚情还是假意。此时此刻,苏时悦根本静不下心,只想离他远远的。
说话时,鼻尖又是一酸。
苏时悦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冲动之下,说出平生能说出口的,对闻归鹤的,最狠毒的话。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言毕,转身与陆辞岁离开。
她尚不知道邪修是谁,与迷境妖合作,害无辜者陷入迷境的人还未寻到,夺舍之案也未告破,不能因一时之气忘记正事。
一路上,苏时悦言简意赅地将她的遭遇与陆辞岁说明。
她忍着心痛,着重强调自己周围的友人应当是重点调查对象。
她说得越来越冷静,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理性而客观。
仿佛变成一具不知悲喜,干巴巴的汇报人偶。
陆辞岁认真地听她的口述,出于关心,不断地看向苏时悦。他不做打扰,手中伞朝她的方向半倾,任凭雨水落了满肩。
他没带她回太安司,反而来到了城中一座别院。
“这儿是我的私宅,有给女孩子用的物品。”陆辞岁浅笑解释,“不论有何事,在这儿休息会儿,之后再细说如何?”
苏时悦情绪褪去,面无表情地点头如捣蒜。
别院打理周全,管事是名慈祥的老仆,面庞圆润,微微发福。见陆辞岁带了姑娘回来,忙从屋里走出。
“陆司正,是新救下的姑娘吗?”她熟练地挽起袖口,“要带去休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