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懵懂点头,站在台阶上,望着他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歪了歪脑袋。
“这到底是怎么了……”白羽不明白地叹口气。
乖乖蹲坐到屋顶上,向王使递了消息。眺望远方,接替眼神不好的仓仓守夜。
他对发生的事情好奇得抓心挠肝,又不敢多嘴,只能盼望苏时悦早些回来,和他讲今晚的起因经过结果。
夜色静谧深邃,寂寥无声。书房中,烛火亮起,一晚都不曾熄灭。
少年打了水,洗净珠石。他换了根不怕火烧绳锯的寒丝,细致地穿好。待将手串复原后,握在手中把玩,以指摩挲。不多时,又失去兴趣。
接下来的时间,闻归鹤默默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一手搭上书案,一手无力垂落。时不时抬头,瞟向窗外,不知等待何人。
湿透的衣衫紧贴消瘦身躯,勾勒出孤寂的轮廓,又逐步散失水汽,渐渐阴干。
苏时悦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翌日清晨,仓仓喂完马,缩进稻草堆里睡觉。
白羽眼睁睁看着灯火被迟迟地剪灭,少年换了身衣服,披发束冠,宽衣博带,英英玉立,自房间走出。
比之往昔,闻归鹤的模样看不出异常。容颜清隽,神色宁和,只是眼睑处有淡淡的乌青,现出几分疲态。
白羽自墙头跃下:“公子,王使说,公子如今心思颇重,恐无心正事。他恰巧得知耀星印的踪迹,暂且退避,择日再见。”
分明是怕遭到报复逃了……
白羽心中腹诽,嘴上终是没说出口。
闻归鹤颔首,示意知晓。
他跨过门槛,往外走,想到一事,回头,温声吩咐:“不必跟上,我去去便回。”
白羽得了吩咐,停在原地。少年深吸一口气,眸中流转过几缕紧张,他朝太安司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下,踟蹰,朝反方向走去。
闻归鹤想,自己不能空着手去找她。
带些礼物去,也好顺利把珠串交予她。
于是,白羽眼睁睁看着长袖善舞,圆滑周到,投人所好赠礼是家常便饭的公子沉默着,原地彷徨着,仿佛头脑一片空白。
许久后,竟往昔日买糖画的方向走去。
卯时的早市已十分热闹,卖洗面水、早茶、早点的摊位的各类商贩熙熙攘攘,一派热热闹闹的气象。
闻归鹤凭借记忆,机械地来到正确地址。
还未来得及走近,他脚步一顿,意外发现在她之前,已有人到达摊位。
温和内敛的青年神情古怪,别扭地接过竹签。他身量高,挡住视线,接手时,身后的少女急不可耐地探头探脑。
“陆司正转到了什么?”苏时悦问。
陆辞岁:“凤凰和鸡。”
“怎么都是鸟,那司正要哪个?我要另一个。”
少女面上的愤怒与失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洋溢期待的微笑。她似乎忘记先前之事,再度变回先前笑容满面,喜爱生活的小娘子。
她兴致勃勃地提议,青年含笑随她。
闻归鹤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她。他紧握着手串,眸色冷戾地站着。
昨日刚下过雨,今日的日头报复性地明媚几分。自城北播撒到城南,豪爽地将温暖塞入每一个角落。唯独未照到站在竹棚下的少年。
闻归鹤一动不动,像截逐渐腐朽、溃败的木头。脆弱与疯狂藏于其下,咆哮着要冲出,又被他压制下去。
他按住心脏的位置,身子往下低了低,在阴影处无声地笑起来。
失去承伤咒,只需要一夜时间,她就能把他抛诸脑后。
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值不得几个钱。
一旦告知真相,坦白最初相遇时他对她的厌恶与不耐,只会被更快地抛弃。
似是为了呼应他,少女欢快的笑声传来。
“凤凰给我吗?多谢陆司正,那我再去抽几个,给拙云轩的人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