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我应该,不是个合格的朋友,连这点小事都改变不了。”他苦笑道,“无论成不成功,我都要去做。”
苏时悦摇摇头,算是回答他的自嘲,又好奇问道:“为什么?”
闻归鹤没有立刻回答,他朝苏时悦伸手,将她拉起。二人一起跨过落地松针与枯叶,月光如水,落在翩翩衣袂上。
闻归鹤:“我要给我的人生画个句号,若是临到死,连最初的计划都不曾完成,我从生到死,便连只蜉蝣都不如。”
苏时悦又听到那个不吉利的字,眉心一拧,正向开口,面颊又被温柔捧住。
他俯下身,像是尝不够一般,把苏时悦的问话堵在唇齿间。
转而灵力一探,往她的识海中钻。呼唤少女名字的声音缠绕不休,纵使没有开口
就连说话,也要这么说吗?
离开树林,月光透过窗棂照耀如旧,冷气染上热浪,泛着樱花般的红。咚咚心跳无止无休,声声响彻耳畔。
只有苏时悦一个人的心跳,属于少年的,唯有响在识海中的细细碎语。
苏时悦:“……”
她都忘了,闻归鹤是没有心跳的。
好半天,二人分开时,少女已经眼眶泛红,泪眼蒙蒙。
“你这是耍赖!”她细声细气地抱怨,“有话直说不好吗?凭什么用传音交流?”
她刚感到难过,就被含吸住,都不知道怎么悲伤了。
借由此机会,闻归鹤将自己与天都的展现告知与她。
苏时悦看见了蒹葭故事的后半段。
见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圣君。
圣君乍一看,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可他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淡淡一瞥,便不怒自威。
闻归鹤被蒹葭带到圣君面前时,他像打量牲畜一样看他,倏地一笑。
“不错。”
蒹葭离开后,少年被教养武学与道法。那时,他的脸上神情时常一天几遍。偶有雀跃,偶有担心,如饥似渴地学习父亲送他的修行功法。
再后来,他被投入了大逃杀的围场,获得最后的胜利。
少年又一次看到他的父亲,他仍是睥睨天下的君王,要说不同,只有年号换了一个。
“果然,我把你养得极好,竟能在一百三十人中胜出。”他慈爱地鼓掌,而后,“既如此,便做你该做之事吧。”
下一瞬,苏时悦的视线中满是灵力的寒光。她完全继承闻归鹤那时的视线,被高高架在半空,眼中只有一步步拾级而下的君主。
他的嘴角勾着笑:“人间帝王,不得修行,朕偏要逆天而行。”
身畔侍卫冷冷吩咐:“来人,把他的心挖出来,融进刚铸好的法器里。”
法器?
法器!
猛地,苏时悦回过神来。
能惊动整个大虞的法器,是耀星印!
圣君筹谋了数百年,提炼了无数的法器,闻归鹤便是其中的一环。大逃杀的围场只是对他能力的测试,发现他能力达标后,没有半点亲情
到了这种时候,蒹葭来或不来,有什么区别?
眼前的场面忽而变得尤为血腥,苏时悦需要被闻归鹤完全地锁住,才没尖叫出声。
“数年前,风陵谷的玉馈池,曾经冲下过一具尸体。”少年音色清润,如潺潺流水,驱散苏时悦心中震动,“我与天道,做过交易,在回归安宁前,要替祂结束虞境二百多年的乱象。我许下承诺,接受了交易。”
“所以,我不能违约。”他把脸埋进少女肩胛,声音深藏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像是为了缓和此刻氛围,顿了顿,他又笑着补充。
“反正,我的私心也占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