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视前方,似笑非笑。
南般若心脏发紧。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好多地方都在流血,向来炽热的身躯渗出一股透支过度的凉意。
“你不对劲。”他断言。
极度冷静的蔺青阳同时也会变得极度可怕。
“嗯……”他略微思忖,薄唇轻启,带着笑意问她,“天舟上,你是故意扔的瓶子吗?”
他垂眸看向她,背着光,不像一个人,而像深渊在凝视。
南般若几乎忍不住要战栗。
心脏发抖,身体深处漫起了冰冷的绝望,她尽力不让它们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他怀疑了?他猜到了?
不……不对……不对……不要慌……不要慌……
他不确定,他不可能确定。
他只是在试探。
不可以自乱阵脚,那样才是真正会暴露。
南般若迅速定下心神。
终于,在空气中那根无形之弦绷紧到极致,蔺青阳即将移开视线、发出失望的叹息时,南般若木然开口:“对啊。我故意扔的。”
他抬眸的动作略顿了一下。
“哦?”他道,“般若这样做,一定有原因。原因是什么呢?”
她闷声道:“我不相信你身上没带着解药,我就是想看看你把它们藏在哪里了。我好偷。”
蔺青阳重重垂了垂头,仿佛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他叹:“那你现在信我了吗?”
一双大手坏意地捏了捏她,示意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好好看一看,为了给她弄药材,他付出多大代价。
她望着他,朦胧的双眼更添几分迷茫。
“我还是不信啊蔺青阳。”她怔怔开口,“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带着解药才对,不然不像你——你这种人,明明心机深沉、老谋深算、工于心计、精明过头……”
蔺青阳气笑打断,承认道:“是,我确实带着解药。”
“嗯?”她不禁睁大双眼。
他把她往身上掂了掂,低下头,像一只野狗似的,恨恨咬了一口她的脸颊。
南般若:“……”
变成木头了,不疼,但是好怪。
“哈。”他松开嘴,咬牙切齿道,“我是准备了解药,只是都藏在你的簪子里,耳坠里,环佩里,被你忘情扔了个一干二净!”
南般若慢一拍张大了嘴巴:“啊……?”
居然是这样?这她是真没想到。
蔺青阳深吸一口气:“南般若,我为你出生入死,你却在当我唱戏?”
她怔怔地望向他满身血火。
没有人可以深入死瘴沦陷区,还能全身而退。
他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太多的血。
那样多的怪物与瘴毒,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她无法想象他究竟是对自己下了怎样的狠手,才能活着出来?
片刻,南般若垂下眼睫,把脑袋埋进他怀里,闷闷发出声音:“蔺青阳,是我错怪你了。”
“怎么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