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明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为什么自己总是要记在心中呢。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心中像空了一块,愈发想下去便是愈发痛苦,明明寺庙本是静心之地,为何她却心绪越发滋生如同乱麻呢。
屋檐下悬着的铜铃生满绣青,伴着她混乱的心绪随风作响,掠起了她耳边那几缕碎发,重重碎影模糊了她的视线。
“阿姐。。。阿姐?”江愿知拽了拽她的衣袖,对她这副出神的模样很是意外。阿姐平时虽玩心重些,但今日却难得这样出神呢。
江愿安睫毛忽地一颤,收起心中那一团乱麻,嘴角弯弯的同江愿知道:“没什么,求了家人安康罢了。”
住持得知江夫人要带着孩子在寺中借宿,寻了几间空厢房出来,云清寺本就偏僻,连在寺中修行的和尚也不如京川城中的显云寺多,寺中寥寥几个小僧人,冷清的很。
转眼便是日暮申时,到了寺中该用药石的时辰,斋堂站满了准备用膳的僧人,江氏一行人也不例外。几人静静捧着碗去师父那里打饭,不过都是些极清淡的素食,江愿知只浅浅打了半碗,还没平日在府上吃的一半多。
“娘亲,我今晚可以吃落冬给我备的点心吗?这个饭我不想吃。。。”
江愿知看似努力扒着碗中最后两口饭,实则早已没了胃口,满心想着白日从京川果子铺带来的点心。
江夫人出门在外倒不惯着她,只是命她早些把斋饭吃完,否则就不要想着点心了。闻言,一旁的落冬与知秋二人都不禁偷偷笑起来,二小姐这回算是被夫人治的服服帖帖了。
傍晚的云清寺虽是凉意袭人,但除了鸟鸣虫呓,其余一切都归于寂静。
落霞山向来以傍晚落霞出名,几人用完膳寻了处山头凉亭,碰上好运气,如愿赏到了落霞山闻名远扬的霞光伴寺,金灿灿的霞光将整座寺都笼罩起来,眼下虽是夕阳西下,但夕阳越落一分,云清寺便更要美上一分,胜有仙境之美。即便是途经此处的哪路仙人,见到此景怕不是都要为此驻足。
江愿安静静憩在亭上,看着这霞光万顷的如画景象,心中终于是舒坦了一些。只不过,她更在意的是,倘若那人也在这处,会题些什么诗来呢?又或二人在此处对弈,又是谁输谁胜。。。
算了,她才没兴趣。
江夫人趁着一阵山风吹来,从怀中掏出那块她绣了半月的兰花帕子,迎着风奋力将手帕远远抛了出去。帕上的兰花像是迎着山风有了生命一般,肆意向四处铺展。
江愿知在一旁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帕子已被风带远了,不解的发问:“娘亲,这好好一块帕子,丢了做什么?”
江夫人却心满意足的笑起来,反问道:“你们可还记得娘亲以前最不善刺绣么?那时你们有位姨娘总笑我绣技拙劣,尤其是绣兰花,可如今,我这帕子上的兰花不是绣的很好么!”
许寒枝愈说心中愈高兴,最后洋洋洒洒道的那句,不像是在问她们姐妹二人,更像是在问那块早已随风离她远去的帕子。
汀兰,你可瞧见了么,我如今的兰花,已经绣的很好了。
许寒枝自己也后知后觉发笑,同孩子们讲,她们哪里会懂。
“罢了,你们这些丫头懂些什么,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夜里的山风可是急得很,当心受凉了。”
见江夫人发话,几人便不再逗留,老老实实跟在夫人身后回了寺庙。
落冬与知秋今晚倒是觉得格外有意思,在这里无需像在府上那般循规蹈矩,夫人还会带着她们用斋闲逛赏景,连晚上的厢房都给她们二人单独备了一间。而江愿知闹着不肯一个人睡,江愿安又不愿和梦中极好乱动的她共枕,最终只罢江夫人好心收留了她。
深夜的云清寺更显格外静谧,庭外风吹叶动,树叶间簌簌作响尤为清晰。寺内向来节俭,便只简单在屋内点了一盏烛台,烛光摇曳,似乎悄然溜来一阵风,那烛苗便就此熄灭了。
江愿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或许是云清寺的厢房比起家中的软榻要生硬些,又或许是因她本就有心事,闭上眼脑海中便反反复复浮现那日在花朝宴梁疏璟拥她入怀的情景,还有梁疏璟转身就要离她而去的那般决绝,都在不停搅动她的心绪,缠的她越发失了困意。
思索良久,她索性起身披上昨日在亭中小憩时披着的那件云锦披风,合计要到院中去好好赏赏这山中的月色与京川有何不同。
一轮明月在层层薄云中若隐若现,悬于高空。皎皎月光轻轻洒落在院中蜿蜒的小径上,抬头便是瓦檐铜铃,还有那在夜风中簌簌作响的桂枝。皎洁的月色映衬着江愿安的一双眸子潋滟生波,像是片片桃花落进了一汪春水,而春水中倒映着一轮明月。
不知为何,她竟不禁想到若是梁疏璟此时立于院中,这皎皎的月色定能将他衬得越发矜贵出尘。
江愿安有些失神,恍惚自己像是昏了头,二人不过才相处这一个多月下来,虽你来我往各自亏欠了不少恩情,可是凭什么要如此记挂他呢。。。记挂与他对弈,与他谈诗,与他。。。
“少卿深夜独自在这院中,不怕有歹人图谋不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