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重新关好,两人一同走了进来。
谢其获竖起耳朵等了好一阵子,前方始终寂若无人。
她开始考虑要不干脆悄摸离开算了。
进门至今一直没有出过声的人终于张嘴了。
“大人,我们……我不会被发现吧?”光从声音就能感受他的坐立不安。
二人非常警惕,哪怕在他们看来屋内并没有其他人,依然将声音压得很低。
幸好谢其获耳聪目明,听力超群。
“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胆小怕事,烂摊子我不是帮你料理好了吗?”周安民倒是十分气定神闲。
只听师爷一味怯懦地附和。
没有再提起究竟是什么事情害怕被发现,话题猝然转移到了谢其获身上。
“让驿站的人盯紧点,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就是麻烦,到处乱跑。”说到这里周安民忍不住抬手轻揉眉心。
“汪捷昨日从宴会回来还取笑他是个呆愣蠢笨的二世祖,他才是蠢的,人家什么出身,哪怕生来就是个痴子也是他这辈子都够不到的高度。算了,让他去打探消息是我抓瞎了。”
“让汪家最后运出去的那批东西,大人收到了吗?”
谢其获掏掏耳朵,白日宴席上好像是有一对姓汪的父子,周安民与他们之间有何干系?东西是什么东西?大人又是哪位大人?
“按今日收到的信中所言,三日前已顺利抵达,大人让我们在巡察使离开前不要轻举妄动,让矿洞这段时间先停工,还说……”师爷谨小慎微地抬头看着周安民,注意着他的脸色。
“还说不要贪得无厌,适可而止……”
谢其获没有看到,此刻周安民脸上毫无半点朴实,半阖着眼睑,嗤笑道:
“怪不得那么多年都只是个知府,畏首畏尾难成大事。”
“罢了,小少爷娇贵得很,待不了多久,等物资到位了,他就该回京了。剩下个没脑子的陈轩,不足为惧。”
利用他二人取文书案卷的间隙,谢其获溜走了,融入如水月华。
———
下午谢其获外出的时候,沈清澄借治疗之机歇息了好一会儿,于是今夜他成功地醒着等到她归来。
举杯将水一饮而尽,谢其获忍不住凑近他,握拳轻捶轮椅扶手,开始闷声干嚎:
“殿下啊,好大的坑啊殿下,什么泽川县,我看是泥潭深陷,这么大的坑看起来不像是二皇子能挖出来的,难道真是算我们倒霉吗?”
沈清澄从颠三倒四的嚎啕和牢骚间准确地提取出有用信息,摩挲着衣袖陷入了思考。倏然一块深褐色指甲盖儿大小的碎石跃入眼帘。
“殿下,在仓库的时候,就是这个小石头差点害我摔跤,现在看长得不像路边寻常的石头,这会不会跟他们说的矿洞有关?”谢其获将掌心的小颗粒放到沈清澄手中。
稍微用些力气盘弄了两下,少许赤褐色的粉末沾到了沈清澄手指上。
这颜色,好眼熟。
谢其获取回石子,扯着袖子将他手上的粉末擦干净,嘟嘟囔囔:
“跟玩了泥巴似的。”
沈清澄猛地抓住她的手,眼皮上抬看向她,圆溜溜的眼珠子亮晶晶的。
“昨日我在城外的粮仓见过这个颜色的粉末,在靠近屋檐的墙壁上,淋不到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