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悠伸手呵女儿的痒,“小淘气,你也不怕把娘亲坐得岔气儿。”
朝宁笑得更欢,小胖手胡乱推着母亲的手,“不呵痒,昨日才说好了的。”
“娘亲可没说话算数的好习惯。”贺兰悠轻轻抓挠女儿肋部。
朝宁笑得倒在母亲身上,小身子扭成了麻花,无意间瞥见林丽妃进门,看到救星一般,“丽母妃。娘亲,丽母妃来啦。”
贺兰悠这才不再逗女儿,抱着小人儿坐起来,用手梳理一下披散着的长发,拍拍身侧,“快过来坐,陪本宫一起收拾这个不省心的兔崽子。”
朝宁咕咕地笑。
林丽妃依着规矩行礼后,坐到贺兰悠身边,握一握朝宁的小手,“殿下可真是小开心果。”
朝宁歪了歪小脑瓜,抿嘴笑着,依偎到母亲怀里。
“令堂这就走了?”贺兰悠问。
林丽妃苦笑,“走了,再不走臣妾就要被她送走了。”
贺兰悠抱起女儿,贴了贴她面颊,“去换身衣服,瞧瞧暮安醒没醒,再用些点心,好不好?”
朝宁不情愿,爱娇地搂住她颈子,“那我今天还可以来吗?”
“当然可以,和暮安一起来,娘亲还要跟你学怎么玩儿翻绳呢。”贺兰悠说。人人说皇后娘娘惊才绝艳,可她对小孩子的游戏少有擅长的,自己都常纳闷儿,幼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她的宝贝女儿则相反,一点点大,对什么游戏都是一看就会一点即通。
朝宁开心起来,“好呀,我很会教人的。”
引得殿内一帮大人都笑起来。
送走朝宁,贺兰悠遣了近前服侍的,问林丽妃:“令堂要你办什么棘手的事么?”
“要臣妾给她圆白日梦才是真。”林丽妃悻悻的,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末了抚了抚心口,“换个心窄的,真会被她气死。来之前想着,与其这么憋屈着,不如来找娘娘告她一状。”
林家有意送嫡次女进宫,于公于私,她都该知会贺兰悠。
贺兰悠没急着继续这话题,将盛着荔枝的碧玉盘放到林丽妃面前,“你和可盈喜欢吃这个,这儿还有几筐,等下分头给你们送过去。我夏日里只喜欢吃葡萄、西瓜。”说着话,将一盘颗颗饱满的葡萄放到自己手边。
至于提到的可盈,是方美人的闺名。私下里与手帕交说话,贺兰悠自是不会拘泥于条条框框。
“荔枝明明特别好吃,你怎么会不喜欢?”林丽妃随着贺兰悠随意起来,困惑也是真心的,“而且样子也很好看啊。”
贺兰悠看一眼荔枝,给了她一个“你在开什么玩笑”的眼神,转而接上之前的话题,“需不需要我帮你做点儿什么?”
林丽妃立刻道:“当然需要,绝对不能让林双进宫,她要是进来,宫里的事会件件不落地传到林府,我也实在看不了她如今那个嘴脸。我会尽力斡旋,但万无一失是最好。”
“哪儿就用得到我们斡旋了?”贺兰悠一笑,“皇上那个人,让人心寒齿冷的时候的确不少,但一些性情是不会变的。如今后宫加上我共九个,只要是与我们九个关系近的闺秀,连初选都过不了。”
说句不好听的,嫔妃之中除了林丽妃和方美人,当初都是心甘情愿又欢欣鼓舞地进到东宫,落到萧灼眼中,全是自己或家族上赶着的事情罢了。
上赶着不是买卖。
被上赶着的第一次,因着即将驾崩的先帝和种种因素,萧灼同意了,哪个门第要是想跟他来第二次那种戏码,就是自找难堪。
至于林丽妃、方美人,是萧灼与贺兰悠定情后,由意中人引见才结缘。
两女子进宫前,与他之间的情分,是实实在在的友情。
但凡正常的有些人情味儿的男人,即便昔日友人成为自己的妾室,也不能真视为妾室一般对待。更何况,那友人是自己一度爱得狂热的意中人再到枕边妻的至交。
萧灼是正常的男人,做的没有人情味儿的事情,全因前朝而起,只要后宫女子不似贺兰悠一般介入并刁难他,他都不会迁怒。
林丽妃得了准话,一颗心全然落了地,头脑也倏然清明起来,想通了诸多关节,面上漾出心安的笑。
贺兰悠吃了两颗葡萄,说:“有些话,以前我总不好意思问你,你跟令堂怎么会是那样?瞧着你们母女,真还不如可盈和她的继母更亲近。”
林丽妃蹙了蹙眉,“她要是个男子,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是我姑母跟她吵架时说过的话,我偷听到的。一年年过去,越来越认同,我真的以她为耻。”语毕,面露嫌恶。
这是做不得假的情态。贺兰悠真切地感受到,手帕交的生母,已成为她的阴影,但凡念及就万般不快。
“选秀的事不需我出力,给你出出闲气我倒是信手拈来,只不知道你是否同意。”贺兰悠说。
“哦?”林丽妃双眼放光,“是什么?我怎么会不同意呢,全听你的!”
贺兰悠失笑,凉凉的手摁到她脸上,掐一下她挺秀的鼻梁,“你姑母不是留给你一笔丰厚的产业么?我给你拿回来。给你的就是你的,凭什么因着进宫就变成林家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