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一拳打到棉花上,心口的怒火更加旺盛,差点就破防了,好在快要憋不住的下一刻,有人突然从门口那边过来,是这里的服务人员端着热水进门,给房间里的老太太送东西呢。
眼瞅着服务人员已经三两步走到房间门口了,抬手敲了敲,后一瞬就要开门,秦父赶忙把所有的愠怒压制住,不敢再吵。
温如玉倒不在意这些,全然无所谓,一点不怵。那位服务人员送完东西出来了,没把门再关上,温如玉径直守在原地,余光从房间里扫过,不管秦父了。
这时屋里差不多也谈完了,容因和老太太没说太多,能讲的都讲了,接下来也该回去了。
从外面朝里看,依稀能瞧见老太太眼睛有点红,明显刚哭过,老人家整个人十分低落,很伤心的样子,难受得紧。
肯定是聊了啥事,估计容因把秦施柔生病的事说了,温如玉心里有数,至此也适可而止,及时打住。
到这边要做的已经做完了,她们就不久留了,秦家父母的所作所为不论,容因还是尊重老太太,无论当年还是今天,老人家都算是帮了她的那个,她对老太太也一直是礼貌客气的态度,临到要回去了,仍不忘对老太太讲一声:“劳烦您了。”
老太太照样摆了摆手,再度叹息,苍老的面庞上很是疲惫,到底一把年纪了,本该是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的岁数还这么操劳,难免心累。
不过那不是容因能干涉的了,告别老太太,她出门,径自走到温如玉身边,看都不看边上的秦父,好像没瞧见一般。
“回去了?”容因问。
温如玉点头:“嗯,走吧。”
双双都把秦父落在旁边,无视到底。
秦父隐忍地捏了捏,虽心有极大的不满,可最后迫于房间里的老太太,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出去,不敢拦着。
这一家子后面要怎样,容因没那个心力去管了,等上了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温如玉聊会儿,漫不经意地说了些,一面讲,一面侧头望着车窗外逐渐化作流线的风景,容因微微怔愣,心神飘远。
温如玉先问:“还好吗?”
“还可以,比想象中顺利。”容因说,语调轻轻的。
“那边是什么态度?”
“不清楚。”
“聊了些什么?”
“老太太问了一些事。”
“还有呢?”
容因不晓得该怎么讲,老太太问的,全是有关秦施柔的,那几年的过往,秦施柔过得咋样,她的经历,她一个人孤身在A城这个偌大的城市是如何扎根的,还有……秦施柔离开前,是不是一切都还好。
容因很多都回答不了,或者应该说,她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实际一点都不。
离开前好不好,她更不知道。
应该是不好吧,都生病了,选择走上那样一条路,怎么会好呢?
“我告诉老太太,说还行,挺不错。”容因讲,语气里掺杂着两分惆怅,“但是肯定不是的。”
温如玉开着车:“嗯,是这样。”
容因向后抵着座椅,又说:“其实那时候——我经常做梦,老是梦见她还在,每次一醒来又空落落的,什么都不在了,他们跟她生活了那么多年,只会更不习惯……”
容因的确把秦施柔生病的事告知老太太了,这事谁都可以不讲,但必须知会老太太,秦家现今还真心实意牵挂着秦施柔的多半只有这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家了,容因原本还在犹豫,可适才还是改变了主意。
秦施柔的离世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心结,对于秦家那些人也是,这事迟早大家都会知晓,没必要还瞒着,再者,秦家的人确实比她更有资格知道内情,毕竟他们才是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就算容因不喜欢秦家父母,可老太太他们并没有任何过错。
把和老太太聊的那些都同温如玉说了,容因丝毫没瞒着,车子一路平稳到小区,到地下车库了,容因蓦地问:“你会介意吗?”
温如玉知道她问的什么,实诚回答:“一开始比较介意,现在还好了,要是过不去那关的话,今天肯定就不会跟你一块儿去那里了。”
容因嗯声,侧头看看她。
温如玉说:“如果总是执着于以前,那太没意思了。”
这倒是。
摁下电梯键,一前一后进去。
这个时间只有她们回来,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彼此,从电梯门的倒影中温如玉看了两下容因,似乎还有话要讲,但刚要开口了电梯门又打开。
“叮——”
电梯在一楼停下,有人进来,彻底打断了接下来要出口的话。
直至上去了,进门,到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