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真不认了,你和爹岂不是攀附不上徐府了?”丁婳装到现在实在不想再装了。
“你……”赵夫人怒急,拂袖把桌前的茶碗扫到了地上,哐当一声,杯盘碗盏碎了满地。
“夫人,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这大喜的日子您这是做什么呀?”云娘赶忙从里间出来劝架,她揽过了赵夫人的手说:“仔细您的手,这大喜的日子,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您看呢!”
赵夫人闻言深吸几口气,给自己顺气儿,对着站着屋角的无徵说道:“把地上的东西收了,再去看看喜娘怎么还没来。”
丁婳仍坐在镜前没有动,只从镜中看赵夫人的反应。
说曹操曹操到,喜娘这便来了,她进院子的时候恰巧看见无徵收着破碎的茶碗从房中出来,喜娘只小声念:“碎碎平安。”
喜娘站在屋檐下朗声道:“问夫人,小姐安,愿取万年欢会时,佳偶天长地久期。”
赵夫人迅速敛了神色,笑着朝屋外的人招手。
喜娘穿着一身水红,满脸堆着笑又满嘴的吉祥话,十分讨喜。
丁婳看着铜镜里映出的四方门框上都挂着红绸丝带,前方正中是她这个新嫁娘,她的背后外间是两个红衣紫衣的中年妇人,这二人正挽着手笑谈。
若她不是当事人,是真要以为这是一副和乐融融的送亲画面。
喜娘很快就发现丁婳正在看她,应付了赵夫人就进了里屋,看着身着红色中衣散着一头墨发的丁婳半是夸张半是认真道:“我做了这十几年喜娘,从未见过四小姐这么标致的新娘子。”
丁婳只淡淡笑了笑,又不是漂亮,这日子就能过得好,她前世就是最好的例子。
母亲,新娘,喜娘都已到场,便开始了今日的婚仪。
赵夫人站在丁婳身后,拿起玉梳准备为她梳头。
喜娘朗声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赵夫人闻言堆出满脸假笑,梳了第一下。
喜娘又道:“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赵夫人又梳了第二下,第三下。
丁婳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的赵夫人和喜娘,没有笑。
两世为人,这是她第三次出嫁,也是赵夫人第三次给她梳头。
丁婳第一次嫁人也是这位喜娘指导仪式,因为丁婳要远嫁,赵夫人一边为她梳头,一边止不住的哭又不得不挤出笑脸送嫁。
哭笑不得的一张脸,十分的难看,那个时候丁婳觉得娘还是很爱她的。现在看来,这种只能多哭几场但不拿出来几百两银子的爱不要也罢。
喜娘做这行久了,她自然看出来了这对母女的不睦,梳了头她便叫赵夫人休息去了,毕竟新娘妆发还要做小一个时辰。
少了这种母女抱头痛哭的场面,这次出妆比前世还要快了些。
妆成不久,便听见锦瑟笑着从屋外报信:“新郎的墨车来了,主父出门迎了。”
此时的丁府门外好不热闹,青天朗日,墨车彩车与迎亲队伍连成一片,宾客亲朋围在门口起哄。
丁羡与徐敏站在大门口经过一番揖让,双方来到堂上,新郎向岳父行过稽礼的大礼之后。喜娘便催了丁婳出来。
丁婳拿起羽扇起身,对着镜子最后确认了一遍自己的形容。恍惚间,这身装束便是那日梦中的装束,丁婳自己都看愣了。
“姑娘?”喜娘又叫了一遍。
“好。”丁婳这才如梦初醒。
“姑娘,三日后便是回门之期,不必太伤心。”喜娘只当她是留恋本家。
丁婳举着扇子由喜娘搀扶着从房里穿过布满红绸的长廊,走到东阶上她父亲跟前。
丁羡站的端正,告诫她道:“今后要时刻小心、恭敬、谨慎,不要违背你公婆的意愿。”同时,将一件衣服给她,作为告诫的证物。
接着,丁婳再来到西阶上她母亲跟前,赵夫人消肿了不少又侍了浓妆,完全看不出来哭过。
赵夫人给她在腰间系上一条带子,并接上佩巾,然后告诫她道:“勤勉、恭敬,好好完成你公婆的吩咐。”
丁婳将脸埋在羽扇后,一一称是。
随后,丁婳随徐敏下堂来到大门口,在众人的欢呼中丁婳披上御尘的外套登上彩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