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嗓子有些发干,“‘他们’都没有提过。”
容叔注意到他神色异样,“少爷,您怎么了?”
裴矩摇了摇头,视线重新落回手中的防尘袋。
不多时,他已经出了门。
三明治原封不动地摆在餐桌上,那件熨烫妥帖的大衣却被带走了。
端着汤面进来的阿姨在聆兰苑工作多年,也是容叔的亲戚。
“少爷不是去过培昙山庄吗,”她压低声音问,“他没见过清少爷?”
“那年他在山里迷路,是我去接的他,但接到少爷的时候,先生的人已经把他送出来了,可能是没进庄里,所以没见到吧。”
阿姨跟着叹息,用抹布擦拭纹丝未动的餐盘,“先生也真是,连这种事都不跟自己儿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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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时间裴景昀格外忙碌,连续几个晚上住在公司。
那项目难度极大,上辈子裴景昀就因此殚精竭虑,竞标失利后为弥补相关板块损失和稳定股价波动,几乎一个月没着家。
不过这些都与岑清无关。
他依然守着东院这方天地,每天不过画画、吃饭、“养伤”,从不出去见人,除了陆予生,也没人过来拜访。
渐渐的,他走路不再“步履蹒跚”,黑白颠倒的作息也恢复正常。
于是当某天傍晚,容叔叩响东院的门,看到许久没见的岑清时,都禁不住怔忡了片刻。
“清少爷,”容叔回神,略显局促地递过话,“先生吩咐您准备出席今晚的宴会,司机大约半小时后来接您。”
“知道了。”消息来得突然,岑清却并不意外。
容叔见他还穿着画画用的罩衫,“时间有些紧张,需不需要我找人帮您打理?”
“不用。”应付这种场合岑清习以为常,而从那句“做好准备”里,他也读出这场晚宴的分量。
落地镜前,修长手指缓缓系上最后一颗纽扣。
丝质布料熨帖地包裹着脖颈,曾经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如今只剩几不可见的淡色印记。
就像精心编排的剧本,该褪色的部分,总要适时褪去。
前戏已毕,正剧就该开场了——
庭院外,黑色的宾利雅致碾过落叶,稳稳停在岑清面前。
容叔躬身拉开车门,暖黄灯光自车厢流泻而出。
裴景昀正在审阅文件,听到动静,他略微偏头,目光自下而上,最后定格在那张脸。
青年瓷白的肌肤透着久违的血色,连眼下青灰都淡了许多。
“气色不错。”
隔音屏缓缓升起,裴景昀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今晚魏家也会到场。”
“我明白。”岑清敛下眼睫,神情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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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矩本不用出席这场宴会的。
连续几天早出晚归,他大可以工作为由继续推脱。可当邀请传来,鬼使神差地,他竟比约定时间还提前了半小时抵达。
也因为来得太早,被迫听了满耳的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