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生摇头,笑里带着自嘲,见岑清已经开始解外面的衣服,关切地问,“就在这儿检查?冷不冷?”
“不冷。”岑清撩起毛衣,“开始吧,查完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陆予生低头看了眼腕表,正想说不急,但看岑清已经准备好,怕他着凉,便也决定速战速决。
熟练接好监测仪器,只消片刻,就取出打印好的电图,陆予生仔细查看,眉间轻微的紧绷得以松缓。
“状态稳定。”他递来一只小巧的棕褐色药瓶,“这是下周的剂量。”
药瓶落于掌心,几乎感受不到重量,岑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能多开吗?”
“怎么?要跟裴总出远门?”
“不是。只是觉得太麻烦,你值班辛苦,还得抽空过来。”
“你是我的病人。”陆予生推了推眼镜,“这药每次都要根据你的情况调整剂量,不能随便服用。”
“好吧,问问罢了,这么严肃,”岑清原本也没抱期待。
“你啊……”陆予生有些无奈,“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别总是熬夜。”
岑清最近其实熬夜少了,但他自己也很清楚,少并不意味着这种良好状态能一直维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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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时,岑清在庭院散步,遇到归来的裴景昀。
“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
“那就好,”裴景昀点点头,打量岑清身上的罩衫,团团彩墨落在浅灰色的绸料上,明显新沾的,“今天没出门?”
“没有,在画画。”
裴景昀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又询问了两句。
岑清注意到他手中提着那个鼓鼓的牛皮纸袋,交给佣人时隐约传出玻璃器皿的碰撞声。
待裴景昀离开后,岑清走进小书房,随意翻阅书架上的书。
透过半开的门缝,他看见佣人端着药盏往北院走去,苦涩的药香在走廊经久不散。
当佣人返回时,岑清才拿着本书出来,“还有点心吗?”
“有,清少爷想吃什么?我去收拾餐厅。”
“绿豆酥或者梅花糕,”岑清跟着她走进小厨房,“不用太麻烦,我在旁边茶室吃。”
小厨房角落,果然有一个被丢弃的牛皮纸袋——袋身残留有胶痕,本该贴着的药单却不翼而飞。
岑清也常喝中药,佣人熬药并不会特意撕掉药单。
他若有所思地咬了口绿豆酥,清甜的豆沙在舌尖化开。
容叔进来时,就见岑清手里捏着半块糕点,目光却落在前方碟子里,一言不发,像在出神。
“清少爷今天胃口不错?”
他将新沏的红茶放在小几上,下边点起一盏烛火,“咱们家师傅做点心的手艺是一绝,可惜您原先不爱吃。”
“谢谢。”
岑清咽下点心,端起茶杯,轻轻抿了抿。
“确实不错。”他略一沉吟,忽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仿佛才刚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容叔,“麻烦您帮我联系魏钊。就说……”
“我有点想吃他上次提过的那家早茶餐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