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家规,凡我族中男子,当以清心正己为本,若有狎妓宿娼、淫。乱闺门未仕者——
“笞三十,罚跪祠堂三日自省,禁足三月,罚抄《礼记·内则》百遍,削其一年月例钱米。
“来人!行刑!而后押三郎去祠堂罚跪思过。至于这婢子,引诱三郎犯错,关进柴房,即刻发卖!”
有世子在旁,沈敛谦侃然正色,其声音堪堪而落,沈敛谨就应声而答:“是,阿兄教训的是。”
在世子面前,若儿女情长为菊英求饶,反驳阿兄,丢了阿兄的面,阿兄怕是会罚她更狠,就不仅仅是发卖那么简单了。
沈敛谨喉结上下滚动,他得保下她。
他深深地看了沈敛谦一眼,声音发紧:“只要不让父亲知晓,小弟……任凭大兄处置。”
沈敛谦听懂了他的话中暗语——父亲,那是他们兄弟间的默契。
往日父亲动家法时,沈敛谨总会言类似的话,“儿子心服口服,全凭大兄处置,免劳父亲费心。”
他是弟恭的表率,却是朽木也是烂泥,在他的衬托下,父亲近些年也愈来愈倚仗他的大兄。
其实他对那爵位无甚兴趣,也没有野心,有父兄在前,他只做他的纨绔挺好的,但他的大兄并不这么认为。
他知道他阿兄并不是风光霁月的存在,就比如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他沈敛谨的过错一样。
但受罚受责被指骂,被父亲称烂泥扶不上墙的依旧一定是他。
任凭大兄处置……皮肉之苦免不了,但他总会得到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好处,因为阿兄致力于把他养坏、养废。
应池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她垂着眸子,面色惨白。
这沈敛谨是她的克星罢,指望他护着她,不如指望哑巴开口说话。
这该死的什么世子也是她的克星罢,遇上他总没好事。
上次书房那事过后,好不容易不做的护城河噩梦又接连吓了她好几日,他拿着比她高的马槊高喊着要把她给插死!
她都没见着世子人样,就单那声音就熟得让她肝颤。
应池也在刻意回避着瞧他一眼,反正不会有交集。一来是为奴婢的本分,二来也实在怕梦里的人从此有了脸,开始换个花样地吓她。
他该是认不出来她的,世子日理万机,总不能发现她徇私舞弊逃了犯夜的这等小事,只要她不蹦跶,他哪有闲心顾她。
她不该蹦跶的……
应池不由怨恨地看向沈敛谨,而沈敛谨这时却恰好看向她。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他冲她单眨了一只眼睛,又顷刻恢复原样。
瞧着他没有任何大祸临头的模样,应池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下一瞬来了两个婆子将她拖走了,速度快得她甚至都来不及像古装剧里那样喊声冤枉。
一声声的笞打丝毫没有影响二人下棋,沈敛谨牙咬得打颤,未吭一声,要搁以往,早嚎得满府都知道了。
祁深冷眼旁观后,突然开口:“沈府家规果真森严。”
那声音里也带了几分玩味,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如何:“本世子倒是见识了。”
“世子明鉴。”沈敛谦起身后深深作揖,“今日家弟唐突,污了贵客的眼,改日持简必当登门赔罪才是。”
祁深淡淡扯了下唇,未发一言,沈敛谦瞧之,眸色亦不明地暗了暗,各存心思。
出了鲁公府的门,祁深用力扯了下衣襟,驱散了几分烦意,他眉心皱起,想了想又吩咐了乐觉一声。
“找个探子盯一下,若真有牙人带人出门,先将人扣下再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