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亲爱的贝拉,这花的幽香,在这里站着都能闻到呢!我可以带些花种回伦敦么?”
“当然可以夫人,早就给您备好了呢。”贝拉用手势将她目光引回植物墙,“墙上的是沼生龙胆,悬垂着的是铁线蕨,这里是灰岩虎耳草,老鹳草,不是什么珍稀培育植种,都是我在这周边采来的,夫人。”
“亲爱的贝拉,没有比大自然更好的培育了,你真是拥有一颗灵巧的心,”伯爵夫人摸着植物墙上被涂成绿色的突起,“你竟想到用废弃纺锤改造成蕨类固定夹!”
“请原谅我的僭越,”贝拉笑看着她,“我也是偷师学艺,受了您标本固定方法的启发呢。”
“是么?”一旁的莫宁顿伯爵极有兴趣地挑起眉毛,“那下回我去拜访时,夫人可要赏光,也叫我学习一下。”
三人相视一笑,贝拉余光瞥了眼不远处,挑起眉毛。
“亲爱的,贝拉简直像个女王。”
“好了埃德加,你的女王妹妹甚至都没有看你一眼。”
希斯克里夫也嘲弄地笑看他,“怎么?埃德加,这三年你还没习惯她的变化么?”
“不是的,希斯!”凯瑟琳抢说道,“她不是在你离开的三年里变化的!她是,是从你回来的那一天变得!是一天之内完全变了呀!”
希斯克里夫蹙起眉头,那双深眼睛再次地看向那明艳身影。
那三人又火热地聊了会儿,伯爵夫人忽说了什么,被侍应生领出去了,莫宁顿伯爵凑近贝拉耳语后,走向了希斯克里夫刚离开的位置,贝拉看向他们,走来。
她和埃德加凯瑟琳打过招呼,看向他,不等她开口,希斯克里夫便嘲弄道:“想问我为什么不陪重要客人,却来招待你乡下来的哥哥么?”
埃德加因这羞辱的话头垂得更低了。
“哼,想多了,我只管得了自己如何行事,哪里管得了你。另外我要提醒你,你也出自乡下,希斯先生。”
“瞧你这副做作样子,你眼中的贵客,这次来可都带着目的呢!但那目的里,绝少是因你的,伊莎贝拉。”
“德比伯爵的家族在孟加拉拥有靛蓝种植园,担忧皮特的《印度法案》会缩紧他的口袋,来探康沃利斯口风的。巴林爵士也是为了渗透印度的金融业务,刚刚承诺要为印度驻军建立专属外汇结算通道呢。”他冷笑着盯看她,“啊,和你聊得火热的那位,更是指望着此行能攀上康沃利斯,好上首相的大船呢!”
“恩,明白了,其实几个人都是为康沃利斯来的。”
“不然呢?你还真的以为他是喜欢你,大老远来支持你的?你是有多大脸面,伊莎贝拉?”
贝拉无所谓地笑笑,“不必说他们是勋贵议员了,就算是‘未婚夫未婚妻’,不也是互相利用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希斯克里夫沉下脸来,忽又顿住,偏头看向了她身后的大门,灰绿瞳孔鹰目一般地竖起。
“出来一下。”
贝拉跟着他往门外走去,希斯克里夫寻常地走着,路过门口的桌子时,还慵懒地放下了香槟。
但当他一跨出大门,衣服里蛰伏的肌肉突然绷成满弦的长弓,无征兆地暴烈起跑,像头猎豹一般瞬间加速,再看已化作残影,向一个跑动的人影追去了。
第32章圣纹华章敬这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
贝拉走近那两个身影。
希斯克里夫追到那人瞬间,就压下了对方肩肘,来了个缴械用的腕-肘双锁。那人只是挣扎了一下,又被他右臂绕颈后仰锁了喉。臂中人因窒息倒地,他单腿压住其背,将对方手臂反折钳制,迅速搜了全身。
“搜到什么了?”
希斯摇摇头,被制服的人清醒过来,大声咒骂:“你们这群撒旦的信徒!用那吃棉线的恶魔夺走上帝给予我们的工作!”
是个中年男人,手工作坊里的织工穿着,贝拉不由蹙眉。
“啊!希斯你没事吧!”跑来的凯瑟琳大喘着气,身后跟着惊惧的埃德加。
“凯西!你怎么可以跑呢?你还怀着孕啊!”
贝拉眉头蹙更深了,“凯瑟琳,你做事前能不能先想想后果?三个月正是胎不稳的时候,你已经颠簸了一路,还要跑?”
厂门口的南希听到动静也过来了,打量被压制那人,“这人我没见他进来过,小姐,可能是刚才我陪先生夫人时,守卫大意了,要么就是翻墙进来的。”
那人还在咒骂:“《约伯记》里说,利维坦牙齿可畏,鳞甲如盾!你们那钢铁做的怪物,就是邪恶的利维坦!它抢走我们的钱,叫我们贫困饥饿,上帝会派天使来扎穿你们!”
贝拉叹口气。
希斯克里夫盯看那人的手,冷笑道:“给我装劳工?!你这虎口的茧,没拿过几年武器磨不成这样,”狠狠抬高那人胳膊,令他大叫起来,“谁派得?冲什么来的?说!”
那人不肯言语,疼出汗了也只是叫唤。
“那就只好先请你去喝杯茶了,明天再找你好好聊聊!”希斯克里夫一手反钳着他,一手揪着他后衣领,向尚未完工的二期厂房而去。
贝拉看看凯瑟琳面色,对埃德加道:“哥哥,你陪凯瑟琳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