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
为什么江照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故意展示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他在做给他看。
他的师尊,只是为了告诉他,从今往后,他和江照月之间不再是见不得人的、要极力隐瞒的事,而是要堂堂正正昭告天下、他们之间不止是长辈和晚辈。
可凭什么呢?
如果他一开始就说明,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他对好友的弟子产生了绮念,他虽然会难过,会诧异,却不会憎恨,可为什么偏偏要在他认清自己的心时,这样残忍地横刀夺爱。
姜栖影不否认他对自己的关爱,所以他没法那样彻底恨自己的师尊,可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满心的怨恨、不甘、嫉妒,几乎要从心里满溢出来。
他明明知道。
他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直到身边有人惊呼:“姜师弟,你在流血!”
血顺着他的掌心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议事大殿陡然一静。
无数目光投来,皆是隐晦、打量、甚至怜悯的目光。
但这是启灵仙宗。
是傅兰亭庇佑下的土地。
坐在王座旁边磕灵果的江照月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灵果,迈下台阶。
但只走了一步,她的手被拉住。
回头,身后是傅兰亭带些黯淡的目光,他没有说话,眼眸却说尽了一切。
江照月顿了一瞬,轻声道:“姜师兄受伤了。”
“小伤而已。”
傅兰亭低垂下眸光,语气也带些低落。
“我前天战连月清也受伤了。”
但是她却没有问过。
江照月张了张嘴,想说你脸侧那道已经连痂都不见了的伤痕也叫伤?
但她到底不是不解风情的愣头青。
因此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道:“师叔,这种小醋你也吃?”
傅兰亭没有改变神色,十分认真:“除了这件事,我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姜栖影,我对他仁至义尽,我不欠他。”
师尊于弟子,的确是恩授予对方。
他给他地位,教他修炼,给他资源,教导对方长大,真心实意对他,他从来不欠姜栖影什么。
就算在江照月这件事上,有几分理亏,傅兰亭也并不觉得自己就要让着他。
所以他拉住江照月的手,不是那种强硬的力道,而是让自己在胜利的天平里倾斜,他确实是故意的。
江照月带些无奈看了他几眼,又回过头看站在殿中的姜栖影。
青年定定看着她,血从他袖摆里滴落,染红了素色的衣衫,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像隔绝了整个世界的喧哗,只是眼眶已然红了。
江照月许多次想要看他哭起来是什么模样。
如今看到了,果然是我见犹怜。
她犹豫了一息,挣开傅兰亭的手,快步走向殿中的姜栖影。
系统听到了她真诚的忏悔:“对不起师叔,师兄哭起来实在太好看了。”
“……”
好,不愧是它的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