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眸色瞬间一怔,暴戾的怒气渐渐消退不少。
可他双拳仍紧握,骨节发白。
好一会,便听他声音沙哑冷涩地道:“那你就保护好她,母后的事是比天大的事,我顾全不了大局,我只剩这一个亲人。”
说罢,平王快步离去,萧贺夜望着他的背影,薄唇紧抿。
等平王回到宫殿的时候,许靖央已经不在凤仪宫内。
大宫女将血衣送上前,跟平王说了许靖央的猜测,看着那一件血衣,平王心如刀割。
后来,不知是不是萧贺夜说的话起了作用,平王没再。。。。。。
风起于海面,无声无息,却卷动了整片北境的云层。那两盏灯火??一白如霜,一蓝似星??在天际边缘缓缓摇曳,仿佛彼此低语。它们不再移动,也不曾熄灭,只是静静悬在那里,像一双不肯闭合的眼睛,守望着这人间最后的安宁。
可阿烛知道,安宁从不是终点。
她的意识散落在光柱之中,与灯塔同频共振,每一缕星光都是她未尽的呼吸。她能感知到海底深处残存的脉动,那是“归墟启”玉符碎裂后遗留的余毒,如细针般扎入地脉,悄然编织新的命格丝线。摄政王虽败,但他的执念并未消散,反而化作一道暗影,蛰伏在王朝气运的缝隙里,等待重生之机。
而更让她心悸的是,许昭儿消散前那一滴黑泪。
那泪落入海中,腐蚀出漩涡,却并未沉没,而是凝成一颗微小的晶核,沉入古城废墟最底层的祭坛凹槽。每当月圆之夜,它便会微微震颤,发出极细微的童谣声:“姐姐点灯照海路……”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直抵灵魂深处,唤醒那些被遗忘的名字。
苏砚派人掘地三丈,焚毁慈幼堂旧址时,在焦土之下挖出了一具小小的骸骨。那孩子约莫十岁,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掌心握着一枚断裂的玉铃,铃身刻着“昭儿”二字。可验骨师说,这具尸骨至少已埋藏十五年??比许昭儿的年龄还要早五年。
“这不是她。”苏砚站在断脊岛碑前,低声自语,“真正的许昭儿,从来就没有活过。”
他忽然明白了阿烛为何写下“此女非人”。那个在冰原上呼唤姐姐的小女孩,不过是无数牺牲品中的一具容器,承载着虚假的记忆、扭曲的情感和一场延续三百年的献祭仪式。她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又被重新塑造,只为等到破军星核觉醒的那一刻。
可问题在于:是谁一直在制造这些“妹妹”?
阿烛的答案藏在最后一道银丝的回响中。
那一夜,当她逆向追溯脐带虚影,穿透三代宿主的命格网络时,曾在摄政王的密室深处窥见一幅古画??画中女子怀抱双婴,立于海啸之巅,身后是崩塌的宫殿与燃烧的星辰。她左眼为金,右眼为银,眉心一点朱砂如血。画底题字:“渊君降世,双生共祭。一为引路,一为承魂。”
而那女子的脸,竟与阿荼有七分相似。
阿烛当时以为那是对母亲的污蔑,是阴谋者刻意伪造的图谶。但现在,她在星光中重看这段记忆,却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幅画的落款,并非出自当朝,也不是前代宫廷画师,而是写着三个古老篆文??**“灵素记”**。
灵素……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猛地扎进她的神识。
她终于想起,在她六岁那年,慈幼堂还未被查封之前,曾有一位盲眼的老嬷嬷,总坐在院角晒太阳。她不说话,也不与其他孩子亲近,唯有阿烛靠近时,她会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喃喃道:“你来了,我就该走了。”
有一日暴雨倾盆,老嬷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用指甲在她掌心划下一行字:**“他们偷走了你的名字。”**
然后她就死了,尸体第二天被人发现漂浮在井口,双眼被人剜去。
阿烛一直以为她是疯婆子,直到此刻才明白??她不是疯,而是看得太清。
灵素,才是最初的设计者。
她是三百年前海底古城最后一位祭司,也是“双生祭”的缔造者。她本欲以自身血脉封印渊君,却在最后一刻动摇,试图借双生之术将自己灵魂分裂,一半镇压深渊,一半重返人间。可仪式失控,她的善念堕为怨魄,恶念化为执妄,从此每隔百年,便会有两个女孩被选中,一个成为灯塔守护者,一个成为祭品胚胎。
而每一次轮回,都由“灵素”的残识暗中引导。
阿烛不是第一个阿烛,许昭儿也不是第一个许昭儿。她们只是这场永劫中的又一对替身。
“所以……我杀的,究竟是敌人,还是另一个我?”阿烛在星光中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