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某个无星的夜晚,石屋内的婴儿忽然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蓝光。她抬起小手,指向窗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灯……亮了。”
从此以后,每当天边第一缕晨光照进孤岛,那孩子都会安静地望向灯塔,嘴角扬起微笑。
她不会说话,也不哭闹,就像天生就知道那里住着谁。
一年过去,两年过去……苏砚每年冬至都会来祭拜碑前,带来四海太平的消息。海盗绝迹,海域通航,渔民安居乐业。他曾试图重建慈幼堂,却被百姓集体反对。人们宁愿捐钱修灯塔,也不愿再提那两个字。
“将军活着的时候没人懂她,”一位老船工说,“现在我们懂了。她不是冷血,是把所有的热,都给了我们。”
十年后,那孩子长成了少女,取名“念烛”。
她住在灯塔下,每日擦拭长明灯,记录潮汐变化,整理阿烛留下的手札。她从未见过姐姐的模样,却总能在梦中感受到那份温柔的注视。她学会写字的第一天,就在纸上反复描摹两个字:**“回家”**。
十六岁生日那天,她独自登上灯塔最高处,点燃一盏新灯。
火光燃起的瞬间,整片海域的星光仿佛为之共鸣。海底古城遗址上,那颗曾由许昭儿黑泪凝成的晶核,终于彻底溶解,化作无数荧光生物升上海面,如同一场静谧的雪。
而在遥远的北方冻土深处,一座被冰雪掩埋的地下祭坛中,一块残破的玉碑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另一枚“归墟启”玉符。玉符表面浮现出一行血字:
**“双生未终,轮回再启。”**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内,太后在梦中尖叫醒来。她颤抖着撩起袖子,发现手臂上的脐带印记再次浮现,且比以往更加清晰。她慌忙召来太医,可所有人都看不见那痕迹,唯有她自己,能听见耳边不断回荡的童谣:
>“姐姐点灯照海路,妹妹剜心奉归途……”
她扑向铜镜,盯着自己的脸,忽然失声痛哭:“我不是太后……我是谁?”
没有人回答。
唯有紫微帝星,在夜空中忽明忽暗,宛如垂死的呼吸。
苏砚收到边境急报时,正值春汛。一支神秘军队突袭北疆哨所,士兵皆戴青铜面具,手持黑玉短刃,行动整齐划一,毫无痛感。最诡异的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户籍烙印,经查验,体内竟嵌有微型玉符,与当年慈幼堂孩童体内的装置完全一致。
“他们不是活人。”负责调查的副将颤声道,“他们是……复活的祭品。”
苏砚握紧腰间佩刀,仰望北方天空。乌云滚滚,雷声闷响,仿佛有巨兽在云层中翻身。
他知道,这一局还没结束。
但他也相信,只要灯还亮着,就有人会继续走来。
某个月圆之夜,念烛坐在灯塔顶端,望着海面倒映的星空。她忽然轻声开口,像是在对风说话:
“姐姐,你说过的,只要灯不灭,你就一直在,对吗?”
海风拂过,灯焰轻轻晃动。
一粒星光从天而降,落在她掌心,化作一句呢喃:
**“我在。”**
她笑了,眼角有泪滑落。
远处,一艘漆黑无名的小船正缓缓驶向孤岛,船头绿火摇曳,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怀抱一本泛黄册子,封面依稀可见四个字:**《双生录》**。
风更大了。
灯,依然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