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们诊病的间隙,林川取过一支火把,走向孩子们先前玩耍的草丛。
火光摇曳,照亮地面杂乱的脚印。
不过片刻,他的脚步便是一顿。
只见一小块空地上,赫然留着孩童们玩过家家的痕迹:泥巴垒成的简陋灶台里,竟堆着几只色彩斑斓的死蟾蜍,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林川心中一凛,折了根树枝小心拨弄蟾蜍背部,见其腺体肿胀破裂,粘液未干。
前世关于蟾酥毒性的记忆瞬间涌现??某些蟾蜍的毒素可经皮肤或黏膜吸收,具强烈神经麻醉作用,甚至有些部落会以其分泌物制作毒箭。
他立即转身返回,找到一名正搂着孩子哭泣的妇人,急声问道:“孩子昏倒前,手上可曾沾过黏糊糊的东西?有没有揉眼睛、或者喊嘴巴不舒服?”
妇人被问得一愣,努力回想道:“是了……狗娃之前嚷嚷,说抓到花背蛤蟆,背上会冒奶,沾了一手……”
“果然如此!”
林川心中豁然明朗,当即对秦砚秋和杜仲道:“是蟾毒!孩子们摆弄毒蟾蜍,毒液沾手后不慎入口入眼,才中了招!”
他快步回到草丛边,用树枝挑起一只死蟾蜍。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去,顿时响起一片惊惧的抽气声。
杜仲把脉片刻,点头道,“大人说的没错,的确是蟾毒,幸而沾染不深,待老夫施针用药,通利排毒便可。”
“当真?”众人仍惊魂未定,目光齐齐投向秦砚秋。
秦砚秋迎上众人焦虑的视线,温言安抚道:“杜老所言极是。此毒虽来得凶险,但只要救治及时,便不致酿成大祸。大家放心。”
听二夫人这么说,众人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定。
……
夜色渐沉。
溪边的忙乱在杜仲施针用药后渐渐平息。
林川见孩童们呼吸趋于平稳,心下稍安,对身旁的秦砚秋使了个眼色。
二人默契地走到老槐树下,斑驳树影将远处的喧嚣隔开。
“砚秋,我有个想法!”林川开口道。
秦砚秋一愣,笑了起来:“将军对这蟾毒有兴趣?”
“知我者,砚秋也!”林川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纵是在夜色掩盖下,这般亲密的动作,还是让秦砚秋羞怯不已。
“将军,说正事……”
“好好,说正事!”林川笑道,“你可知这蟾毒与其他蛇虫之毒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秦砚秋思忖片刻,“寻常蛇虫之毒,多攻心脉或气血,令人剧痛、肿胀或麻痹。而此蟾毒……砚秋观这些孩童,脉昏睡中呼吸平稳,倒像是……像是心神被暂时蔽塞了一般。”
“正是如此!”林川眼中闪过光彩,“此毒并非直接致命,而是作用于神经……呃,作用于人之神思经络,令人失却知觉。砚秋,你可知麻沸散?”
“自然知晓。可惜其方早已失传,砚秋只听闻其中含有曼陀罗、乌头等迷神之物……”
她微微蹙眉,“将军莫非想重制麻沸散,用于救治伤患?可古籍中从未记载此方需用蟾毒啊……”
“我要制的,是不用那些药材,堪比麻沸散的新方!”
林川笑道,“只需将这蟾毒精心提炼,掌控好分寸,佐以将军醉送服,便能让伤者沉沉睡去,便任咱们施刀圭之术……”
秦砚秋瞪大了眼睛。
如此大胆的设想,普天之下恐怕唯有林川敢想!
可细思之下,蟾毒迷神之效确凿,若真能控其毒性、存其药性……
此法,或许当真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