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姝眼眶发热:“她一定可以。”
当天傍晚,一场小型分享会在中心礼堂举行。几位走出阴影的母亲登台讲述经历。林婉抱着小宇,声音微微发抖:“以前我觉得,只要离开那个人,我就自由了。可我发现,真正的自由,是敢说出‘我受伤了’,而不是假装没事。”
掌声雷动。
轮到袁晨曦时,全场寂静。她戴着帽子,站在讲台前,手里捏着一张纸条。
“我叫袁晨曦。”她声音很小,却清晰,“我曾经……丢下我的孩子。我以为那是结束,其实是开始。因为从那天起,我就再也听不见春天的声音。但现在……有人告诉我,我的孩子会画画,会笑,会用手指比‘爱’。我知道,那根线,一直都在。”
她抬起头,看向坐在后排的洛姝和聿战:“谢谢你们,让我相信,即使跌进地狱,也能爬回来。”
会后,小宇悄悄走到袁晨曦身边,递给她一支蜡笔。“姐姐画个太阳吧。”他说。
袁晨曦接过笔,在纸上缓缓画下一个圆圆的太阳,又添了几道光芒。小宇指着其中一道,笑着说:“这道光,照到你心里啦!”
春风穿堂而过,吹起窗帘一角。洛姝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所谓治愈,不过是让破碎的灵魂重新学会感受温度。
数日后,基金会正式发布“雏鸟成长计划”二期成果报告。发布会上,聿战作为主讲人,站在聚光灯下,身后大屏滚动播放受助家庭的真实影像。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投入如此巨大的资源去做这件事?”他声音沉稳,“因为我深知,家暴摧毁的不只是个体,而是整个生态链??母亲不敢发声,孩子失去安全感,社会选择沉默。但我们必须打破这个循环。”
台下记者提问:“您个人的经历是否影响了这项决策?”
他坦然点头:“是。我母亲死于长期家暴引发的心脏衰竭,而我父亲,如今正在康复路上努力赎罪。我不回避这段历史,因为它提醒我:改变从来不易,但值得坚持。”
发布会结束当晚,洛姝整理资料时,发现一份匿名捐赠协议??金额五百万,备注栏写着:“给我从未见过的儿子,和所有像他一样的孩子。愿他们永远不必在黑暗中学会说话。”
签名处只有一个字母:Y。
她怔了很久,将文件轻轻放入档案盒,标注:“袁晨曦(代号Y)捐赠案”。
深夜,念安发了低烧。洛姝守在床边,用温毛巾擦拭他的额头。孩子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抱住她的脖子:“麻麻……不怕。”
她红了眼眶,轻吻他发烫的脸颊:“宝贝不怕,妈妈也不怕。”
翌日清晨,袁晨曦主动报名参加“母亲互助小组”培训课程。她交上第一篇作业??一篇写给孩子的信:
“亲爱的宝宝: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读到这封信。但我想告诉你,妈妈梦见你学会了手语,第一个词是对我说‘谢谢’。你说,谢谢你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总有一天,我会站在阳光下,不再躲藏。到时候,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放一只蓝色的风筝。
爱你的,
妈妈”
信纸折成千纸鹤,放进新做的记忆盒里。盒子底部贴着一张照片??手工课那天,念安扑进她怀里的瞬间。虽然她当时戴着口罩,但摄影师捕捉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泪光与笑意。
春意渐浓,梅树开花,落英如雪。庇护中心外的樱花道上,孩子们奔跑嬉戏,笑声洒满小径。洛姝牵着念安的手,看他追逐飘落的花瓣,嘴里咿呀学语:“花花……飞飞……”
聿战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你说,等他长大,会怎么回忆这个春天?”
她靠进他怀里,微笑:“他会记得,有人教他说话,有人陪他走路,有人在他耳边说??没关系,慢慢来。”
风起,花瓣纷扬。远处传来钢琴声,是中心新来的志愿者在练习《春之声》。旋律轻盈跃动,如同新生的心跳。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疗养病房内,袁晨曦坐在窗边,对着镜子练习微笑。镜中的女人依旧瘦弱,眼神却不再涣散。她举起右手,笨拙却认真地比出三个手势:
“我??
想??
好起来。”
阳光正好,照在她指尖,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