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到官衙之后呢?光凭一房外室,可以是可以,就怕上面的人息事宁人。
楼下的嘈杂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慕兰时心头疑窦愈发地多了起来。
“小君,可告诉兰时,”慕兰时忽然低下头,含住戚映珠的把玩她手指的手,濡湿的感觉变多,吞后再吐,“这徐夫人要闹个什么名堂出来么?”
***
“苍天啊!老天娘啊!”徐沅大着嗓门,涕泗横流地哭在青龙大街上:“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穿的本来还是华贵的衣裳,但上面却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东西,似是被春雨打湿后未干,湿漉漉地贴着,一如她的鬓发一般。
围观的人群早就聚了个七七八八,这位夫人已经是第三次来闹了。
“戚中玄,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你以为我们在建康,离临都远,你就这样为所欲为、为非作歹……当年指婚的时候,你爹说过什么你是不是都忘记了?”
“现在你跑了,跑去和那外室待在一起,连家都不回了!我和我女儿就这么可怜地在家里面!”她喊声震天,引得众人侧目,“女儿生病了你也不回来,本来我还苦苦期待你回来。”
围观群众对此指指点点,有的才来,搞不清情况:“发生什么情况了?怎么了?这个女人是谁?”
有人悉心解答道,说这女子是建康徐氏的千金,此前嫁给了戚中玄。两人的婚姻是平娶平嫁,但是徐沅当时比较爱戚中玄,就这样过了。
“但是现在我对他死心了!这个贱男人!”徐沅破口大骂,“他现在跟个懦夫似的,躲着不肯出来!所以我要来找官府讨回一个公道!”
徐沅声音不小,而她又声泪俱下,一下子便吸引了围观路人的同情。况且,她也不是第一天在这里闹腾了,大家都有印象了。
“那,徐……徐夫人,你家那人去什么地方了?”有个人探出了一个脑袋,问她。
徐沅抹了一把眼泪:“我也正是想找这个懦夫去什么地方呢,我就是找不到他去什么地方了,所以想来官衙求助呢!”
哼,今日不过是给这老匹夫一个下马威!料他也不敢出来!
他不出来正合她的心意。指不定,他现在还陷在那个女人的温柔乡里!
呵,可他定然想不到那女人的真正背景何等凶险!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介意将这篓子捅更大。
近处茶肆上,慕兰时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她伸手梳理着戚映珠的发,淡淡的桂花香自她的发尾漫延出来。
戚映珠倏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偏过头,一双潋滟薄光的杏眼直直地望进慕兰时的眼睛:“兰时。”
她叫她什么,兰时?
这女人方才哼哼唧唧就对她抱着她死活不愿意,怎么现在还甜腻腻叫她“兰时”了?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兰时颇为警觉地抬眸:“怎么了,映珠?”
戚映珠眼底微光闪过,她倒是学得很快。
只是,看慕兰时的反应,似乎已经猜到了她对她有所求。
“嗯,”戚映珠又往她的身上攀了攀,细声细气软软地说,“乾君……我知道你们慕家有养私兵是不是?”
当然,方今之世并不太平,凡是能有点名气的世家家中都豢养了死士私兵,毕竟,当皇权更迭不稳的时候,只有手上的兵力才是靠得住的东西。
这也正是上辈子孟珚一直对她颇有青眼的原因,黎家又不支持她,捆住个慕兰时,那不正是十全十美的计策么?
兵,是命脉。
慕兰时挑了挑眉,忽然心中有些不快。
这么久来她就从来没强迫过戚映珠什么,戚映珠告诉她什么,她就知道什么。一切都是她自己在主导。
她的确很有手段,看看楼下这条街的热闹喧嚷,便可见这小太后的手段狠厉了。
只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情的感觉却并不好玩。而戚映珠却明显地还在图她什么东西。
图她的兵。
慕兰时语气淡淡:“可兵权在我娘那里呀,而且兹事体大……万一母亲责骂我怎么办?”
戚映珠仰头,杏眼圆圆地看着她,竟然揽住了她的脖颈,亲昵地舔舐着她的耳垂,哼哼道:“是,兵权在令堂手中。可大小姐自己不也有死士吗?”
“大小姐待人宽厚,又这么好,一定有好些死士为您效力吧?”
……这倒*是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