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也不想占穷人家的便宜——
这些猪啊鸡啊花布啊鸡蛋的,对她而言,还没有她耳朵上一个坠子贵。
但对杨家人而言,足够吃上一个冬天。
“你们大老远来,又在大冷天里等了这么久,也不容易。”
云冉稍作思忖:“进府喝杯热茶吧。”
杨老汉夫妇一听,赶忙摆手:“不敢不敢。”
生怕云冉要与他们客气,拉着小男孩深深朝云冉鞠了个躬:“娘娘贵人事忙,我们就不打扰娘娘了。”
说着,就逃也似的,拽着小男孩跑了。
云冉:“欸——”
她头疼,却也知道这种情况,若追上去没准还叫人摔跤。
类似这种事,她从前不知看了多少回。
眼见那十来个壮汉也要告辞,云冉叫住他们,从青菱那里拿了个装了十两银子的荷包:“拿去给两位老人家吧。”
那些人里以一个方脸络腮胡的汉子为首,忙不迭拒绝:“不可不可。”
云冉道:“就当给那孩子的压岁钱。”
络腮胡汉子:“可……”
云冉:“这是命令。”
络腮胡汉子:“……”
一抬头对上王妃那张陡然板起的精致脸庞,连忙低头,双手接过那荷包:“草民替干爹干娘和破虏多谢王妃。”
云冉淡淡嗯了声,却又忍不住好奇问了句:“那孩子的爹娘是在外地讨生活么,如何不见他们?”
话落,只见这十来个汉子脸色登时变了。
而眼前这直逼九尺的络腮胡汉子更是红了眼圈,捏着荷包,哑声道:“破虏的爹,也就是我们的屯长杨明,七年前死在了掖州战场。破虏是遗腹子,他娘生他的时候得知屯长的死讯,早产大出血,也死了……”[1]
云冉:“……”
她这破嘴问什么!
一时表情也僵住了,心下戚戚,惭愧道:“抱歉,我不知是这个情况。”
“不敢。”
络腮胡汉子赶紧低头,抱拳道:“王妃是杨家的恩人,便也是我们兄弟的恩人。草民耿东,现于北衙禁军当差,您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兄弟们的地方,尽管派人来遣。”
他身后那十来人也纷纷抱拳行礼:“若有吩咐,尽管来遣。”
云冉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为何这一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锐意十足,原来都是军中之人。
不过她也不觉得她个王妃会和军营中人打什么交代,只尬笑应着:“好说好说。行了,天怪冷的,你们不进府喝茶的话,也都回去过年吧。”
说着,她又从常春那里要了十两银子,塞给那络腮胡:“一对老人带个孩子不容易,就当给那孩子交一年束脩了。”
络腮胡惊愕不已,赶忙推辞。
云冉见状,赶紧闪人——
“常公公,命人将那板车推进府里,周围看热闹的也都叫散了吧。”
这正月新春的,她还没看上一出戏,倒叫这些百姓们看了一出。
重新坐上马车,云冉都忍不住与司马璟道:“从前我最喜欢凑这样的热闹了,今日倒好,我自己成了热闹。”
司马璟方才虽未下车,却在车帘后看完了全部。
再看云冉嘴上虽埋怨着“他们这也太夸张了,一点小事何足挂齿”,眉眼间却是漾着融融笑意,足见她心底是欢喜的。
“殿下,你这样看我作甚?”
云冉见司马璟一声不吭的,不禁眨眨眼:“我头发乱了吗?还是哪里不妥?”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