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邶城郊区,三面环山的特殊地理构造,让这里的冬天只下雨,不落雪。每逢冬天,正是山里的雨季。
天气预报显示,鬼笑山这天狂风骤雨,交通瘫痪。
陶天然站起来。
直到坐进自己的宾利,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开出许久,看一眼导航,才发现自己在往鬼笑山开。
是日大雪,邶城交通分外拥堵,无数红色尾灯歪七扭八停在马路上,不时有司机探出头来骂一声国骂。
一路开进山里,已是黄昏。雪变作冻雨,噼里啪啦打在挡风玻璃上。
远光灯大概只能照见前方五米的距离,三面环山的地质构造让这里宛若一只凹陷的盆底,风刮不出去,来回荡涤在岩壁上哀嚎。
前方横着一根被风拂倒的枯木,撞击在山石上,前端碎裂成几截。
上山的路被彻底堵住。其实若不是这鬼笑山太过偏僻,山脚理应有「禁止上山」的警示牌。
陶天然犹豫了一秒钟,拉开车门下车。
风卷着她车门像要往回推,她勉强挤下车来。密集的冻雨立即浇了人满头满脸,她的黑发黏在脸上,视线几乎看不清眼前,暴雨顺着睫毛不停垂落。
她走上前去查看那根横木。好在前端碎成了几截,凭她一个女人的力气,能够拖得动。
陶天然:“呃嗯——”
雨水灌进短靴里。她此生有过这么用力的时候吗?
好容易清出小片道路,陶天然哆哆嗦嗦钻进车,将暖气开到最大,风衣上的雨尽数落到真皮座椅上。
上山的路都是这样,走一段,停一段。
盘旋而上,天边蓝紫的闪电好似劈在挡风玻璃前。
她在心中问自己:你喺度做咩呀,陶天然?
可她就这样一路开了过去,顺着路牌,找到工厂的女宿舍区。
亮灯的唯有一间,无比简易的厢式板房。
她从车上下来,摇摇晃晃往那边走去。深吸一口气,已灌了一嘴的雨。
“啪。”她的手指已几近失去知觉,抬手拍在白色油漆的门上。
不知是这冻雨,还是前些天吃的舒缓神经的药物,让她头脑昏沉沉的。
她又一次问自??x?己:你喺度做咩呀,陶天然?
你是想来找谁?
“啪啪。”她又接连两下拍在油漆门上,冷雨不停往唇齿间灌。
终于有人来应门。
风似要将那扇小小的油漆门扯下来一般,陶天然立刻钻进屋内,和余予笙合力将门关上。
站在她面前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余予笙。
可她望着陶天然轻轻翕动睫毛的模样,那么像程巷。
陶天然知道自己的黑发胡乱狼狈的黏在脸上,一绺一绺。
她问余予笙:“你有没有事?”
余予笙竟然笑了一下。
陶天然说不上自己为什么生气了。生余予笙的气、生程巷的气、还是生过去什么都不懂的自己的气。
当她终于想通要去找她的小巷时。
她又还能去哪里找呢?
她的眉深切蹙起来,用严厉语气又问一遍:“到底有没有事?”
余予笙仍是那样沉妩的笑着,那样殊丽的五官,其实真的一点也不像程巷。
挑着唇角:“陶老师关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