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悄悄对着程巷,拎拎自己的唇角,用唇角对程巷说:“开心一点啦,像你刚回国时那样。”
程巷略笑了笑。
一顿饭吃完,程巷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仰躺在圆形大床上,双手交叠于小腹,望向顶端轻柔若云的帷幔。
余予箩的年纪尚小,她大约还不懂得。
[伤心的人,最擅微笑。]
这也是曾被程巷倾吐进树洞的句子。
也是曾被余予笙写进日记的句子。
程巷大概猜出事情的真相了。
事实上程巷仍不知道,看起来风光无限的余大小姐,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到底是什么。
但她在从西班牙回国以后,躺在这张床上,选择了同这世界告别。
那一天,恰巧是程巷出事的一周年忌日。
程巷刚才突然碰了碰余予箩的脸。
因为她想到余予笙的逝去。其实死亡并非一种痛觉,只是冷,让人迫切渴望真实的体温,来自谁都好。
程巷想起那次她和陶天然去云省旅行,无意逛到一间庙宇。
一群带民族头巾的老太太,坐在寺庙门口择莼菜。
噗,程巷看着又有些乐,这是什么世俗生活与神圣宗教的无缝结合。
老太太们讲话带明显口音,程巷听不懂,问陶天然:“她们讲什么?”
“她们在聊当地的信仰。”
“什么信仰?”
陶天然是个语言天赋极佳的人,微偏着头听了一会儿。程巷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眼尾的小痣,在云之南的通透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只能听个大概。”陶天然道:“她们说,对世间仍有眷念的人,灵魂不会消散,永远游荡人间。”
程巷又乐:“按咱们的说法,灵魂不是只能在人间待七天么?”
“你高兴什么?”
“我哪有高兴?”
“你在笑。”
陶天然的确不理解程巷。哪有那么多可高兴的事啊?聊死后的世界都高兴。
“哦。”程巷揉揉自己的唇角:“我是想,人的灵魂不灭,挺好的啊。”
“好在哪里?”
程巷梗了梗:“陶天然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民歌?你在港岛长大应该没有听过。我五音不全的你忍忍啊——”
程巷清了清嗓子,唱:“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陶天然静静看着她。
“哎呀算了。”程巷挥挥手:“我有点,说不明白。”
她背着一只小小的双肩包,跃下不甚规则的石台阶去,转回身对陶天然伸出手:“这么高你敢不敢下来啊?我牵你啊。”
陶天然垂眸看她掌心一眼。
她的另只手藏在身后轻蹭。
终于,陶天然将冷白纤细的手指,垂放进她的掌心。
两人牵着手,走过寺庙蕴化的千万年时光,走过贝叶棕树冠洒落的斑驳阳光。
程巷掌心软软的,捏一捏陶天然的手指。
该怎么说呢陶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