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礼服正面几乎可以称得上严肃,可当有人与她打招呼、她转过身去。
“哇……”易渝低呼出声。
那雪白的背脊是大片的镂空,露出瘦削的脊骨,几乎像一片清冷的雪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可是在接近她后腰的位置,一粒绯色的小痣露了出来。
像什么粗心的旧时仕女漏下了一点胭脂,又或是歌以咏月的古代诗人呕出了一滴心血,有种瑰异的、触目惊心的、动人魂魄的美。
没人敢对她邀舞。
她一个人站在舞池边,雪白的背脊抵倚着墙面,看着这整晚的纸醉金迷。
唯独易渝朝她走过去。
“看你这小可怜样儿。”易渝对她扬起一只手:“我就大发慈悲跟你跳一曲吧。”
陶天然看她一眼,摇头。
平时妆容淡若无物的人,突然抹了浓墨重彩的唇釉,就是有这样的效果。易渝看着那双唇,浓郁到好似在等到有人将它吻花似的。
陶天然忽然开口:“她人呢?”
“谁?”
陶天然顿了顿,眼神扫过舞池里衣香鬓影的人群:“Shianne。”
“你现在想起来问了?”易渝说不上为什么冷笑了一声:“人家都离职一周了。”
陶天然扭过头,眼神第一次落到易渝身上来:“她离职了?”
“你就当她离职了吧。”易渝道:“总之我觉得吧她在躲你,你打算怎么办?”
易渝不傻,她能看出这两人之间多少有点微妙。
陶天然的眼神移回舞池去。
唇间道一句:“我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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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会结束后,陶天然去了一趟心理诊所。
她很直接的说:“我觉得我的心理出了问题。”
心理医师反而微一怔。
来这里做咨询的人往往不会这么说。就像醉酒的人不会主动说自己喝醉一样。
眼前的女人面容清寒,薄唇拉出一条直线,看起来是情绪极为稳定的类型。
穿得也职业,硬挺白衬衫配西裤。只是右手垂放在膝头,拇指反复拨弄着小指的尾戒。
医师问:“你为什么这样觉得?”
“因为我总是把一个人当成另一个人。”她答。
“把谁当作谁?”医师手握着笔。
“把我的一个同事。当成,”她顿了顿:“我的前女友。”
“如果用心理学理论分析的话,这是典型的移情作用。”医师晃了晃手中的笔:“你的前女友现在在哪?”
面前的女人静静坐了许久。
她的睫毛很长,算不得浓密。这间诊室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近冬的阳光洒落进来,被她根根分明的睫滤过,洒在总是清寒的脸上。
薄唇微启:“她去世了。”
陶天然很难形容自己是以什么语调说出那四个字的。
从马主任给她打电话到现在,那四个字从未在她脑中真正成形。她总是回避去想,终于形成一块她不敢触碰的疤。
看起来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其实下面已化脓得血肉模糊。
余予笙为何会主动离开?
她是不是应该不要去想了?她已在疯狂崩溃的边缘,愈是这样表面看起来愈是平静,她是否应该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