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分手后第一次来陶天然家,还是作为余予笙,她不应该对这里如此熟悉的。
于是嘴里问陶天然:“客用拖鞋是在这里么?”
陶天然点头:“嗯。”
程巷勾腰,取了双灰米色的客用拖鞋出来换上。往鞋柜角落里瞟一眼,她曾穿的橘粉色拖鞋,还在。
套了只防尘袋,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
就好像,她曾经总是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照料着陶天然的花园。
她抿抿唇,抱着大米往里进,嘴里问陶天然:“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发烧么?”
“你太瘦了!”话一出口,程巷觉得自己这痛心疾首的语气有点耳熟。
哦想起来了,这是她亲妈马主任的语气。马主任见过陶天然以后,有次悄悄跟程巷说:“你这朋友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总归嘛是太瘦了。”
“瘦不好吗?”
“瘦了身体不好呀。”马主任痛心疾首。
“妈这你就别操心了,她身体可好了。”
“你怎么知道她身体好?”马主任白她一眼:“你跟她一起比过铁人三项啊?”
铁、铁人三项……程巷的耳根默默红了。
在心里谴责自己:巷子啊巷子,你想什么呢。
“妈总之,我就是知道。”
她亲身体验过的嘛!虽然陶天然看起来对这事不算多热情,但身体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只是现在,程巷站在陶天然家的客厅里,瞥一眼陶天然,穿着白衬衫站在那里,薄得像一张纸。
程巷垂眸,发现自己也不忍看陶天然的瘦,就像她不忍看陶天然的哭一样。
她抱着怀里的大米问:“你家厨房在哪?”
陶天然指了指。
程巷匆匆埋头走过去:“那你上楼睡觉去吧。我熬点粥,熬好了叫你。”
别看陶天然这样,其实她的嘴很挑。
其他中餐西餐法餐葡餐,在偌大的邶城总能找到称口的食府,唯独一道白粥最难。
即便由五星级的粤菜餐厅熬煮,也觉得精致有余,朴素的香气不足。
从前陶天然很偶尔生病,都是程巷在家给她熬粥。
并且陶天然是港岛人,口味清淡,她吃粥是不佐腐乳或小菜的,也不爱艇仔粥里脆脆的浮皮和油条。程巷就每每给她做一道木耳拌秋葵,多加一些醋。
所以今天,她不止抱来一包五公斤的五常大米,还拎来一朵木耳、几根秋葵。
冷着脸在灶台边一边焯水,一边去看砂锅里咕嘟咕嘟的粥。
叹口气,心想:我到底在干嘛?
程巷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到现在这份上还有什么可放不下陶天然的?
她站在厨房里,一手撑着流理台,视线不自觉垂落于虎口,那里曾打落陶天然的一滴泪。
直到熬好了粥,她盛一碗出去,刚要放上餐桌,发现陶天然没上楼去睡,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端着粥走过去:“你怎么没上楼去睡?”
陶天然靠着沙发:“嗯。”
嗯什么嗯。
程巷将粥放到茶几,自己也索性坐在大理石茶几的边沿,看看陶天然:“我还做了道木耳拌秋葵,在小某书看到的菜谱,多加了些醋。”
客厅里的遮光帘拉得紧紧的,陶天然又没开灯,两人陷落在一片不辨天日的暗影里。
陶天然:“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