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你挨了一百三十七拳。”
“他为你活成了不存在的人。”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终于明白,有些记忆不是大脑储存的,而是灵魂刻下的。你越是用力去删,它就越深。
那一夜,断渊刃突然剧烈震动,裂痕中涌出金色光流,在空中凝聚成一道模糊人影。那人影手持扫帚,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一圈一圈地扫着无形的尘埃。
直到黎明,光影才缓缓消散。
而苏瑶睁开眼时,眼中已无泪。
她站起身,走出庙门,对等候在外的江临说:“我要办一场‘归尘祭’。”
“什么?”
“每年冬至,所有归尘武馆的弟子齐聚此地,不比武,不演招,只做一件事??扫地。”她说,“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有一种强大,不需要名字,也不需要掌声。”
江临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愤怒出拳的小女孩。她成了林北意志的延续,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守门人”??守护记忆,却不执着于记忆;承载情感,却不拖累他人。
三年后,第一届归尘祭举行。
来自全国各地的上千名学员齐聚庙前,手持竹帚,肃然列队。他们中有曾被社会抛弃的流浪儿,有因异能暴走而遭驱逐的少年,也有只为寻找人生意义的普通人。
仪式开始时,天空忽现异象。
北斗七星光芒大盛,七道金线垂落,交织成网,笼罩整片山脉。与此同时,南极冰层之下,青铜门最后一次震动,随后彻底静止。监测数据显示,怨渊能量归零,所有裂隙进入永久休眠状态。
而在那一刻,苏瑶忽然感觉到胸口一热。
她低头看去,只见衣襟内侧,一枚早已失去光泽的铜钱,竟重新泛起微光。紧接着,一段信息涌入脑海:
**“任务完成。因果已断,轮回重启。守门人协议解除。”**
她猛地抬头望天,泪水夺眶而出。
“林北……你做到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终于可以安息了。不再需要守门,不再需要扫魂,不再需要为了世界而抹去自己的存在。
他自由了。
可也正是从那天起,她再也梦不到他。
他的名字,他的脸,他的声音,全都模糊了。她只依稀记得,有个男人,曾为她扫了十年的地。
多年以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坐在海边小屋前晒太阳。孩子们围着她,听她讲一个古老的故事。
“从前啊,有个武馆里有个哑巴师傅,整天扫地。没人理他,都说他是废物。可有一天,天塌了,是他一个人扛住了。”
“后来呢?”孩子问。
“后来……”老妇人眯起眼,望着远方海平线,“他走了。没人知道去了哪。但每到下雨天,院子里的落叶总会被人扫得干干净净。”
孩子不信:“也许是风吹的。”
老妇人笑了笑,没说话。
一阵风掠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划出一个模糊的“北”字,随即消散。
贝壳在窗台上轻轻发光。
断渊刃沉眠于庙底密室,裂痕尽数愈合,刀身温润如玉。
而在宇宙尽头,在时间之外,或许仍有一道身影,手持扫帚,行走在无尽虚空中。
他不曾归来。
但他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