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中,深海刺骨的寒流袭来,四周尽是灰暗的礁石与断壁残桓,他又回到了曾经的亚特兰蒂斯,耳边充斥着爱好与惨叫,丑陋的异形如不断复制的病毒一般融入人群,他们jian硬的甲壳下是不断蠕动的触须,弯刀一般的口器不断翕合着发出“嘬嘬”声。
滚烫的血溅在云起之的脸上,染红了他银色的羽睫,鼻腔充斥着腥臭的味道,可他却像被定住了一般,四肢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巨大的阴影朝他不断靠近。
深深的无力感如寒流般将他包裹。
下一秒,天光炸裂,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整片海域,拥有巨大吸力的涡轮搅动着这一片的洋流如同翻涌的漩涡,在一片混乱中,云起之看到那架黑色机甲的两翼展开,宛如天神降临。
他的眼瞳颤了颤,里面倒映出宏伟的钢铁巨人和四散奔逃异形。
黑色机甲将异族驱逐出海域,在一片璀璨的金光中,云起之看到驾驶舱门缓缓打开,男人摘掉头上的盔甲,露出英俊的面容,他拥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琥珀色的眼瞳盛着锐不可当的,无端让人联想到了雄鹰展翅。
男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他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脸,用指腹拭去他脸上的血痕,“跟我走。”
四周灰暗陈旧的石像开始一点点剥落,温暖的色调逐渐融入这片寒冷的海域。
云起之眼前的场景也随之切换……
皇宫富丽堂皇的人造湖泊中,人鱼幽暗冗长的鱼尾在水下泛着了粼光,他面前的人皮肤很白,被他困在礁石上。
云起之用力地吻着对方,男人金色的头发被水雾打湿,一向冷峻的脸上露出克制而隐忍的神情。
他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对啊……
自己和他就应该是这种关系才对。
他们应该亲|吻,应该拥抱,应该做最亲。密的事。
云起之的掌心搂着男人劲痩的yao,覆盖着鳞片的鱼尾缠。上对方的zu腕,抵着最后一道防线,在对方耳边低声道:
“哥哥,可以吗?”
然后……
“叮铃,叮铃!”,刺耳的闹铃声响起,梦醒了。
身|下是柔软的c铺,触感与冷硬的礁石截然不同,云起之皱起眉,手指按着太阳穴,思绪开始慢慢回笼……
后脑仍旧有些轻微的钝痛,但比起身上另一个部位,这点不适完全可以忽略。
虽然梦境消失了,但梦境中的那股想法并没有消失,
云起之垂眸瞄了眼盖在身上的薄被,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知道这是正常的身理现象,之前他在学校学过,科尔给他的人鱼生物学资料力也提过,而且人鱼的构造和人有些不同,通常尾巴越长的雄性发育周期越长。
但云起之没想到自己会做这样的梦,而且做梦的对象还是尤利塞斯。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云起之面无表情地将额前散落的碎发都撩到脑后,他掀开被子看了眼,又把被子盖上,试图靠背诵机械理论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些。
随后他撑着额头面色沉郁地在c上静坐了半个小时直到那种怪异的感觉退去……
或许很少人知道他的父亲——亚特兰蒂斯末代王是位暴君,他发起疯来会用皮革制品抽打自己。
因为他身上蓝血惊人的愈合力,那些伤疤从来不会在皮肤上留下印子。
所以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他又是那个承载所有希望与美好未来的王子。
在亚特兰蒂斯的那些日子,是云起之最不愿意回想起的时光。
比起他父亲的暴行,打针抽血对于云起之来说甚至有点像休闲娱乐。
当科尔用酒精替他血管周围的那圈肌肤消毒时,云起之微垂着眼睫,视线落在泛着寒光的针管和周边冰冷的仪器上,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自己为什么不利用一下这个机会呢?
于是,几乎就在针管扎入肌肤的一瞬间,云起之迅速地别过头,长睫剧烈地颤。动起来,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眼里蓄满了一层泪。
似乎是为了不让眼泪留下来,小人鱼努力地仰着头,但泪水还是打湿了他的下眼睫,晶莹的泪珠沿着眼眶打转,最终顺着颊边滑落。
尤利塞斯注意到云起之的异样,他快步走到了对方的身边,云起之立即紧紧拽住尤利塞斯的袖口,将脸埋进了他的臂弯。
感受到掌心下传来的温热触感,尤利塞斯低头望去,却发现对方害怕的脊背都在发。颤,像是那种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急切地寻求着安慰。